萧衍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凉意,埋头一看这一手的鲜血,再看看插在墙上那只箭,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支箭是姬行云射的。
谁都知道姬行云箭法出神入化,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并且嗜好一箭穿颅的技法,如果萧衍刚刚不及时躲开,现在恐怕已经是个头上插着箭的尸体了。
这姬行云,竟然当真敢杀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萧衍与姬行云是表兄弟,关系说不上多好,却也没什么大矛盾,至少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可是就刚刚姬行云这一箭出去,虽然只是擦破头皮,但是二人关系可谓一瞬间破裂,今后必定是水火不容的。
萧衍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愣愣的看着门口的姬行云。
卿卿惊吓过度,整个人有些恍惚,只顾泣不成声,那哭声绕梁回荡,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就见姬行云面目狰狞,提着刚才杀进来还带着血迹的刀,缓缓放入腰间的刀鞘之中,大步流星的走进堂内。
姬行云直接走到罗汉榻前,看萧衍竟还骑在卿卿身上,一把就拧起他的衣襟,凑到他脸上,眸子泛着猩红血光,瞪着他,一字一句,恶狠狠说道:“再有下回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萧衍腿都已经吓软了,额上挂着一滴滴冷汗,却喉咙里像是卡了石头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指的是那只箭,一箭穿颅。
姬行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拧着他的衣襟,将萧衍提起来,一把扔了出去。
而后扯下披风,将卿卿严严实实裹住,把娇小的身子横抱起来,护在怀中,转身就大步离去。
美人嘤嘤哭泣不止,靠在姬行云怀里,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离去,依旧是无人敢拦。
萧衍被姬行云随手扔出去,撞在了柱子上,还天旋地转的摔倒在地,因为额上被箭擦破了鲜血直流,流得他一脸的血,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亲随陈朴赶忙上来搀扶他,道:“殿下,姬行云如此目中无人,竟敢伤了殿下,可要派人将其拿下问罪!”
姬行云现在就像是失控的野兽,绝对不能跟他火拼,以他的能耐,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加上南阳附近的兵马大多数都听他的差遣,若是拼起来,说不定当真六亲不认的杀了他。
萧衍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额上伤疤疼痛传来,一把拉着陈朴,指着自己额头上,紧张的询问,“本王这伤如何?”
陈朴抬眸,仔细看了一眼,那支箭几乎是从萧衍额头上划过去的,形成了一道有些倾斜的一字型伤疤,足有一指长,血肉都翻了出来,血流了一脸,看模样定是要留下疤痕了。
萧衍正是担心要留疤痕的事情,他自认出了名的生得容貌俊美,貌比潘安,不知多少女子为他的容貌倾倒,心甘情愿跟着他,现在却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道伤疤,还不相当于毁容了么?
这个姬行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想要他的命?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想起来便怒火中烧,萧衍目光阴冷了下来,轻哼一声,捏紧拳头,恶狠狠道:“姬行云企图谋反被本王发现端倪,想刺杀本王灭口,来人,现在就收拾东西启程,本王要回洛阳密报父皇!”
反正,萧衍有头上的伤,加之再伪造点什么证据,到时候就一口咬定,是他发现姬行云想要谋逆,差点被姬行云灭口,这才仓皇逃回洛阳!
到时候姬行云必定吃不了兜着走,等他回洛阳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
姬行云抱着卿卿出来的时候,亲随周晋已经不知从哪找来了一辆马车,载着二人,便这么大摇大摆的扬尘而去。
周晋骑马,跟在马车后面,想想刚才那气焰,还真是许久没见大都督如此震怒了。
原本彭城凶险,大都督是不打算带阮家的小娘子去彭城的,可是离开南阳之后,昨夜睡了一觉,不知为何大都督一早起来改变了主意,让人领着麒麟军先行一步,他骑着快马赶回来,打算接着阮小娘子一起去。
可谁知刚回太守府,便听说卿卿竟然被晋王给强行带走了,一众人等拿晋王束手无策。
前日大都督早已表明了态度,哪知晋王还打阮小娘子的主意,明目张胆把人抢走,自然惹得大都督雷霆震怒,当时就骑马飞驰而去,直接闯入了晋王住处就是大杀四方。
那一箭毫不犹豫的射出去的时候,估计是杀意已决的。
周晋算是跟随姬行云最久的一个亲信,对姬行云的事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两年前的事情,大都督深入南齐都城建业办事,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还画了一副美人图私底下让人去建业寻找。
周晋起初看见阮氏女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大都督下令建业的人不用找了,周晋才恍然大悟,这位阮小娘子莫非就是大都督的那个梦中情人吧?美人图还真是连她三分神.韵都没画出来。
车内,惊魂未定的卿卿正坐在姬行云腿上,被他圈在怀中,还一路伤心难过的哭个不停,哭得犹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委屈得很。
卿卿眼前被眼泪模糊,看清抱着她的男人是姬行云之后,带着怨气和委屈,小拳头捶了他两拳撒气。
他像挠痒痒一样纹丝不动,反而卿卿的拳头被震得发疼。
卿卿哭得更加伤心了,情绪激动,不管不顾,抽泣的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