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我又该功高盖主了?”慕容天涯还猜不透他的心思。
萧北望搁在圣旨上的手,稍稍一滞,“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我以帝王令治天下,此番瘟毒平息,百姓只会对皇上,还有你萧将军感恩戴德,我不过是个收尾的。”她慵慵懒懒的坐在软榻上,“说我抢功亦不为过。”
“此事皆是你一手操持!”萧北望放下圣旨,款步行至软榻旁。
倒也没拿自个当外人,直接挨着她坐着。
慕容天涯眉心微蹙,幽然叹口气,“你知我知,朝廷知,可百姓不知,不是吗?皇上年幼,需要功勋来加持,否则他这皇位是坐不稳的。”
“你为什么不放手让他自己去试?”萧北望问。
她忽然欺身,冷不丁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拽到自己跟前,那双摄人的桃花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从骨子里透出那股邪气,“你会让未知,去统领三军,代你出征吗?”
萧北望眉心紧蹙。
如妖似孽!
喉间滚动,他快速将她带入怀中。
慕容天涯原就纤瘦,被他这么一拽,如鸿羽轻柔,翩然落在了他膝上,任由他将她如孩子般拥着。窝在他怀里,就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团。
呼吸微促,萧北望低声应道,“你是在告诉我,时机未到?”
“心是好的,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枕着他的臂弯,仰头望着他,“萧北望,你信不信,只要我今儿交了朝政,明儿就是我的死期,来日就该改朝换代?这天下,会改姓。”
言外之意,绝对落不到慕容延初手里。
萧北望有些心猿意马,“你……我信!”
“皇帝没有战功,于老百姓而言,那只是高高立在庙堂里的泥塑木雕罢了,皇家姓什么,对百姓没什么影响,只要这皇帝能爱民如子,百姓不会计较什么乱臣贼子。”慕容天涯把玩着他的发。
瞧着她笋尖儿似的指尖,就这么一圈圈的绕着他的发,神情如此专注,让萧北望更是乱了呼吸。
下一刻,他猛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指尖,哑着嗓子低斥,“别闹!”
唇角微挽,她的指尖被他捏在掌心里,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他掌心的温度,“萧北望,你想当皇帝吗?”
“妖孽!”他轻嗤。
“皇帝不好当,但只要我开口,随时能换个人来做。”慕容天涯轻叹,“可我不想换,慕容家的天下理该还给慕容家,慕容延初再不好,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父皇的天下,应该交给他!”
萧北望的心思压根不在皇位上,只盯着她这一张一合的唇,心里砰砰跳。
如同愣头青,更似毛头小子,窃窃的欢喜着,若是低下头,会是何等境况?
“萧北望,我好看吗?”她问。
萧北望猛地回过神,“妖孽!”
“别以为未知是你的,我便是你的。”她缩回手,突然间跳下,稳稳落地。
怀里一空,萧北望旋即起身,“你去哪?”
“朝廷大事,岂可耽误?我跟你不一样。”她拂袖转回案前,“瞧见没有,桌案上的都是公文,今儿我不批,明儿就耽搁,也不知得死多少人,得误多少事。你若是没事,就帮我挑灯,若是有事就回你的将军府去!”
萧北望盯着她,“今儿我禀了祖母,有关于未知的身份!”
此言一出,她捏着笔杆子的手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险些落下墨来。
“我只告诉她,未知是我亲生子,其他的只字未提。”萧北望行至案前,举止娴熟的为她研墨。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吭声。
但凡提到孩子,她总是异常沉默。
萧北望何尝不知,这人心思压得沉,什么都不肯说,尤其是真实的情绪流露,她习惯了戒备,或者说她从未放下过戒心,对他亦是如此。
防备着他,防备着未知,连她自己,她都未曾信任过,才会拒孩子千里之外。
“别把他惯坏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叹息。
萧北望定神看她,紧了紧指尖的墨条,“其实,天涯……”
“我跟你走的是两条路,萧北望,正邪从来不两立。有摄政王府在,你的将军府才有存在的必要!”她合上折子,“所以只要摄政王府依旧臭名昭着,萧大将军就会是众望所归。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不就是想让我滚远点吗?”萧北望低眉看她。
慕容天涯挑眉,“这似乎……很简单!”
“滚是可以滚,远是不可能远的。”他俯下身,“方才这笔账,是不是该算一算?”
“你是账房先生吗?一个舞刀弄剑的,成日揣着小算盘,真是丢人!”她极是不屑的瞥他一眼,将视线快速挪开,“今夜我怕是不能安枕了,你且……”
突然间的天旋地转,惊得慕容天涯骇然抓住了他的衣襟。
萧北望将她打横抱起,“我觉得,有必要同你说一说,关于当年在谷内,桃花树下,你对我做过的事情!”
“我不记得!”慕容天涯心惊,脸色全变了,“萧北望,你莫轻举妄动,我且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你一味的推着我往外走,以为我不知道?”说话间,他已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他的双手抵在她的身侧,凑近了看她微颤的羽睫,这双染了桃花色的眸,凝着太多的理智,若不打破,怕是这辈子……他都无法靠近。
“天涯,能不能接受我?”他问,“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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