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买下来之后,作了一番整理,在低洼的沼泽处开出了几口鱼塘,又新增了几个品种的果树,饲养了大批的牛羊家禽,以供李府日常之需。
桃坞,作为李氏庞大产业里的最后一个农庄,在李氏最近一年的财产变现中,之所以能够保留下来,还是由于李鹤的坚持。
李鹤看中的是这里极佳的地理位置,桃坞恰好处在瓦埠和寿郢的中间,距寿郢城六十多里,荒无人烟,离着官道又不远。再加上面积不大,一时急着脱手的话,也卖不出个好价钱,不如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李府老管家刘参的嫡亲兄长刘定,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家人,常年在这里驻守。
项智一到这里,便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几个时辰过去了,石三一看王妃如此模样,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急得直搓手,和念儿商量着,看能不能想点办法,让王妃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念儿劝了几次,但项智根本无动于衷。
眼看着大半夜过去了,王妃仍然是一个姿势坐着,石三彻底没辙了,一个人坐在大院门口的台阶上,默默地看着寿郢方向,祈祷着公子平安。
石三当然清楚公子今晚要去干什么,更知道这次行动的凶险。
当一阵阵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过来时,石三兴奋地跳了起来。
公子来了!
坐在屋里的项智也清楚地听到了马蹄声,当马队停在了院子门口时,伴随着一阵阵马嘶和欢声笑语,项智知道,李鹤来了。
所有的疑问也将解开。
项智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院子里一片喧闹,并没有人进来。
等了一会,项智让念儿找出一块丝巾,围在面部,缓缓地走出屋子。
院子里,点起了十几柱火把,十多个受伤的队员正在包扎伤口,其他的人,则蹲在西厢房的廊檐下吃饭。
项智一眼便看到了李鹤坐在一个明晃晃的火把下,赤裸着上身,旁边站着一个精瘦的男人,在帮他包扎,看样子,李鹤似乎也受了伤。
项智心中一紧,这些人,明显是才经历过一场打斗回来,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项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李鹤扭头,看见廊檐下站立的项智,赶紧让猴子胡乱将伤口系死,拉上上衣,走到项智面前,抱了抱拳。
院里人多嘴杂,李鹤没有称呼项智。
项智轻轻转身,又回到屋里坐下。
李鹤跟着进来,重新施礼,小声说道:“见过王妃。”
项智注视着低头不语的李鹤,轻轻问道:“公子,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吗?”
李鹤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项智,说道:“负刍豢养死士,于今晚发动宫变。”
项智闻听,心内一震,呆呆地看着李鹤,半晌才问道:“你可知宫里情况如何?”
“不知道,我来不及进宫。负刍派了人去我伯父府上抄家,我去救人,但伯父誓死不走,我没办法,只好带着人撤离。临走时,我看到宫内火光一片,恐怕……”
项智呆呆地直视着李鹤,许久许久,才长出一口气,惨然一笑:“恐怕凶多吉少了,是吗?”
李鹤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当时的情况下,即便李鹤杀进宫中,可能也无济于事了。”
项智摇摇头,说道:“这不干你的事。”
“负刍的死士能进到宫中,还能派兵去抄令尹大人的家,足见负刍准备周详,积蓄了这么多年的力量,一击之下,岂是你李府这几十个人所能扭转。”
沉默一会,项智又问道:“你怎会提前知道负刍要动手的?”
李鹤知道项智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答道:“我在他的府上安排了暗桩。”
项智诧异地看着李鹤,半晌,轻轻一笑,说道:“你倒是个奇人,真不知你那脑袋里怎么想的,怎会做出如此安排。”
李鹤轻轻一叹,说道:“感觉,我完全是凭感觉在做这件事情,之所以没有提前预警,是因为没人会相信我,即便连家父,也绝不相信。还是我用mí_yào把他弄睡着了,才转移出来。”
项智不说话了,脑袋里飞速地旋转着。
其实她很清楚,负刍发动这次宫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夺王位,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哀王是必须死的,从李鹤说的情况来看,哀王即便不死,也多半废了。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项智很明白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有多窝囊,窝囊到项智都不愿意看不起他。凭熊犹的胆略,又是新进大位,局面还没稳定。负刍的人一出现,除了引颈就戮,项智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办法脱身。
唉!项智心内微微一叹,对熊犹的生死,她已经不想多考虑了,但是对项府家人的安危,项智却满怀忧虑,毕竟,父亲目前还远在边塞,鞭长莫及。
“李鹤,你说,那负刍一旦即位,会对我项氏下手吗?”项智问道。
“绝对不会!”李鹤斩钉截铁地回答:“莫说还有大将军在,即便没有大将军,负刍也不会大开杀戮,他要的是王位,王位到手了,接下来他就要考虑怎么才能坐得稳当,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江山社稷还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负刍杀我伯父,那是因为他新登大位,前朝的权臣是绝对留不得的。而且,他也知道,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