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练挥了挥手,说道“家事就不说了,说说国事吧,李信将军攻楚大败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李鹤心内一惊,这个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鹤连忙说道“大人,李鹤这几个月都在那大山之中盘桓,消息闭塞,这件事情还真没听说过,请大人详解。”
“唉!”白练一声长叹,说道“经过精心的准备,王上今春开始对楚国用兵,此番对楚作战,王上心里原本属意老将军王翦挂帅出征,但王老将军需要兵马六十万,而李信将军却认为楚国已然成为了强弩之末,空有一副庞大的身躯,灭楚之战,十万兵马足矣,两相比较,王上选择了李信将军,谁知那李信将军到底年轻气盛,骄纵轻敌,以至于被楚军击败,仓皇逃回国内,唉!此番,我大秦损失巨大啊。”
这次战役,在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李鹤是知道的,虽然他已经记不起具体年份了。
李鹤很理解白练的忧虑,作为大秦宏图霸业的忠实拥趸,白练对前线所有的战事,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这点,使得他与众多地方官员截然不同。前线哪怕是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胜利,都能让白练欣喜若狂;同时,前方战事稍有挫折,也能让他寝食难安。
可以说,白练虽为一介文官,却是为大秦的霸业而生的,同样,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大秦吞并六国、夺取天下的事业而死!
李鹤知道,白练对事业的狂热,是深入骨髓的;白练对大秦的忠诚,更加毋庸置疑!
甚至,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个,再没有了其他的内容。
秦国,也正是靠着这样一帮文臣武将,才能由一个偏居西北苦寒之地的小国,一步一步走向中原,最后完成了华夏民族的大一统。
在李鹤的心里,对这样有着坚定信仰的人,从来都是是由衷敬佩的。
李鹤对着不了拱了拱手,安慰道“大人,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图伟业者,对于一城一地之得失,对于一次战役的胜败,大可不必过于挂怀。大人忧心国事,令李鹤心中感佩!但您如此多思多虑,于事无补不说,必然对身体有所伤害,李鹤希望您还是把心结放下,保重身体要紧!”
白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好在最近咸阳有消息传来,王上对前段时间的战事也有所反思,准备重新启用王翦老将军了。看来啊,打灭国之战,还是需要王翦大将军这样的老成谋国之人啊。”
“希望这次,老将军能毕其功于一役,不负王上所托!不负大秦万千子民所托啊!”
说完,白练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又继续沉默起来,脸上的凝重丝毫不减。
李鹤见白练兴致不高,便告辞出来,回到前庭自己的执事房坐下,静静地思考起来。
他需要将刚才白练介绍的情况,好好消化一番。
熟知历史走向的李鹤,清楚地知道,这次秦王嬴政征召老将王翦出山,率六十万兵马,最后终于完成了对楚国的最后一击。屹立南方八百年不倒的荆楚帝国,也正是在这最后一击中轰然倒塌,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至于后来在淮南被拥戴为楚王,定都兰陵,意图划江而治的昌平君熊启,以及再后来被楚国遗老们从民间挖掘出来,为树立反秦大旗而立的楚怀王熊心,都不过是沧海里的一朵水花,冒了个泡之后,就再也不见了踪迹。
在这个重大的历史变局面前,李鹤虽然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惊天之举,但不做点什么,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不能允许远在寿郢城里的项智,遭受到这场战火的屠戮。
大战之前,他必须把项智带出来。
更何况,自己与项智之间,还有那三年之约。
但是,李鹤忧虑的是,项智能听自己的话吗?她会乖乖地跟着自己,弃项氏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