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升腾而起,将自己的光芒撒向齐鲁大地的时候,四人都不禁欢呼起来,山风吹来,阵阵的凉意没让谭振华觉得寒冷,反而让他心头畅快,多日来郁结在他心中的浊气仿佛一扫而空。
他深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转过头来笑着对郭宜城说到:“难怪孔老夫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站在此山之巅,遥望朝阳,俯瞰华北平原,当真能让人心胸一扩,人世间那些蝇营狗苟都仿佛不值一提。”
郭教授闻言却是一愣,这位小谭同学来历神秘,看他年纪不大,怎么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历尽沧桑?
他试探地问道:“振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这话说得如此老气横秋?”
谭振华微微苦笑,他心里的事情太多,而偏偏一个能倾诉的对象也无,只好自嘲地摇摇头,对郭教授说到:“郭教授,山上凉,您把军大衣披紧一点,万一回去着了凉,就是我的罪过了。”
郭宜城见他不肯说,也不好细问,只能罢了。
几人在山上又逛了一会儿,参观了摩崖石刻等几个著名的景点,便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好在泰山顶上有著名的天街,虽然是冬天,还是有几家勤快的主妇开门营业,看来,即便是在80年代初期,还是有闲人在冬天爬泰山的,不然也不会有店家开门。谭振华买了几张鲁东特产煎饼,又要了几碗滚烫的豆花,几人囫囵了顿早饭便开始下山。
下山没有时间表,几人便悠闲地慢慢踱步,顺便观赏了上山时因为夜色笼罩而未能尽览的山色。
谭振华前世其实来过泰山,不过那时恰逢8月,正是旅游高峰,泰山上人流如织,连在景点照个像都要排队,哪里能如今天这般肆意流连?此情此景,让他不禁回想起前世在某本杂志上读到过的一篇文章,嘴角不禁带上些许嘲讽的笑意。
身边的李伟见他笑的古怪,不禁好奇问道:“振华,你在笑什么?”
谭振华答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篇文章,心有所感,所以笑了。”
李伟奇怪地问道:“什么文章,写的很好吗?”
谭振华笑道:“文笔不错,不过至于内容么,呵呵,我说出来你自己评价。”
李伟好奇心被勾起,连声催促道:“快讲,快讲。”就连一旁的郭教授都竖起了耳朵。
“全文我肯定是记不得了,但他文章的大意就是说,那些外国人到我们华夏,主要就是想看我们的名山大川,京城的皇宫四合院,城里的小街陋巷,还有农村里的那些草棚猪舍,既然如此,我们努力造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大楼做什么?就这么原生态的不是挺好吗?”
谭振华说完,笑咛咛地盯着李伟,等着看他的反应。
郭教授听完也是若有所思,转过脸来看着李伟。
李伟低头沉思,默然良久,这才抬头说道:“这人说的,前两条还有点意思,名山大川也好,皇宫四合院也罢,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自然或者文化遗产,外国人想看也没什么,那些东西本就是我们悠长历史的骄傲。可这后两条就不妥了,小街陋巷草棚猪圈,那正是我们努力要改变的东西啊,我们要都留着那些,还谈什么实现四个现代化?”
郭教授显然不是太满意李伟的回答,他转过脸来问谭振华:“振华,故事是你讲的,你倒是说说看你的评价。”
谭振华淡淡地说道:“我看么,呵呵,这位作者就是跪的时间有点长,膝盖软了,站不起来了。”
郭教授闻言楞了一下,随即马上理解了谭振华的意思,大声喝彩道:“振华这个评价说到点子上了,这什么狗屁文章,哪家杂志发的,真该一把火烧了它的,那些洋鬼子想看小街陋巷草棚猪圈,可以回印第安保留区慢慢看去,咱华夏人建设自己的家园,还轮不到他们指手划脚,他爱来来,不来滚蛋,咱不伺候。”
谭振华冲着郭教授一挑大拇指:“郭老,跟你认识这么些日子,倒是今天听你骂人这一段最爽快!”
郭宜城哈哈大笑学着他的语气说道:“跟你小谭认识这么些日子,倒也是今天听你骂人这几句话最爽快!”
这一老一少迎着山风相视大笑,彼此之间,都觉得投缘了不少,一旁的李伟细思自己和谭振华回答的差异,不禁赫然,暗骂自己道:“李伟啊李伟,你个一听见洋人就怂了一半的货,年纪比人家大,书读的比人家多,怎么看问题没人家透彻呢?活该你吃瘪!”
此时的山道上,渐渐有了几个游人,看他们一行肆意大笑着缓步下山,都在心中赞了一声“好兴致”。
下得山来,早已过了午饭的点,四人又随便找了家小饭店狼吞虎咽了一番补充这一路消耗的体力,老司机发动了吉普,打道回泰南。
路上郭教授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对谭振华说道:“振华,你这一路也没有问,不过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一直挂念着这钕铁硼磁性材料的配方实验进展,现在我就跟你讲讲。”
谭振华之前是想让此老暂时摆脱工作,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才提出了暂时不谈工作的建议,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现在目地已经达到,他也不再坚持,见郭教授重提话头,便顺水推舟,笑着说道:“郭老还是不能放下工作啊,那就请您说说,小子我洗耳恭听。”
郭教授却先不谈进展情况,而是皱眉问道,“在我说之前,还是想知道,振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