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上的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一声喷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笑了起来。
升起篝火,撘起简易衣架将湿漉漉的外衣挂在上头,二人晾晒的手无意间相触,红坟下意识地禁缩了回去,而少年却倏忽握住了她,他说:“这一次,记住了吗?”
指的自然是僭越那件事!红坟怔了怔,万年老脸“腾”的一下比火堆还要烫,此刻全然没了之前厚脸皮的架势,她窘迫地支支吾吾:“当……当然!”
阿祈突然又出声:“这回你害羞个什么劲?”
红坟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你管!’
二人围着篝火相对而坐,红坟时不时悄mī_mī抬起眼帘观察少年人的表情,她渴望在少年人的脸上看到除了心无旁骛的专注烤鱼外,类似于紧张或者是害羞的表情,然而并未如她所愿;某位怨祖心里很是恼火,凭什么又只有她自己心跳不止像个笨蛋一样!而他却那么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本老祖不服啊喂!
不得不再次感叹少年人烤鱼的手艺,那岂是一句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可以形容的?接过烤鱼的红坟食指大动,毫无形象地埋首啃鱼,不稍一会儿吃得满嘴沾粘鱼肉鱼刺,就在她陷入美味不可自拔的时候,忽闻对面开口:“过来。”
“嗯?”怨祖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前者点点头。‘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不过去!’红坟起了叛逆心,囫囵摇首:“不要,我就在这儿吃!”自己一靠近他就心如擂鼓,为了不让他看笑话,红坟决定屁股生根,雷打不动。
少年人见叫她不动,于是乎便自己起身跨过篝火坐到了红坟身边,某位怨祖心下不妙,不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然而前者却如同磁铁一样跟着一起挪动,就这么两下三下,红坟退无可退,只见少年人的身体越靠越近,他白皙的脸庞上写满了真挚,单身万年的老怨祖心儿直跳,紧紧闭起眼睛,微微努嘴,认命地想:‘算了!亲就亲吧!’
过了半许没啥动静,红坟嘴巴都努累了,她怏怏睁开眼,发现少年人正在帮她擦拭唇角的鱼刺,专心致志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她皱起眉头凝望少年,前者嘴角勾勒起一盏温柔的笑与她对视,“怎么?”
‘本怨祖都已经做好准备你丫的只是过来帮我擦嘴的?你直接告诉我一声不行吗?!有必要搞得这么庄重吗!?看我误会你是不是很开心呀!?’“你过来是为了给我擦嘴的?”自己这一副失望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不然呢?”少年抿笑,眼梢流露丝丝狡黠。
红坟眼神躲向别处,兴致寥寥地嘟囔:“下次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不用特意过来……”
“好。”少年人答应她。
‘好你个大头鬼啦!你这家伙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笨啊!’被撩得心如鹿撞却毫无还手机会,某位怨祖大呼委屈。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小小的火星迸溅出来消失在泥泞中徒留一股青烟,借着火烘太阳烤,衣服一会儿就干了,二人穿戴好衣物后,端坐在篝火前发起呆来,红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昏昏欲睡,怀宸将她东倒西歪的身子揽到了自己身旁,板正了身体将肩膀借给她当枕头。
红坟沉沉地倚靠在少年身上,她盯着越来越小的火苗喃喃:“真是不公平,慌乱的总是我。”
前者失笑地摇了摇头,随后抓起红坟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咚!咚!咚!”强烈而急促的心跳如同地震一样,红坟不予置信地愣怔半许,“你……”
“慌乱的人不止你一个。”少年人看向红坟,柔声细语:“只是从小在人世成长的我被无数教规戒条束缚,无法像你一样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你的爱恨如此分明,你的喜怒清晰可见,你与世界格格不入,却美好的像是天空中的晚霞,我竟一时分不清梦境或是现实,无法相信自己也有唾手摘及梦想的那一刻。
“是啊,你们真的很奇怪,喜欢的像是在讨厌,讨厌的呢,又像是在喜欢,就像无忱,我总是看不透他。”在醉梦坞当花魁的那些日子里,红坟深刻的明白世间最难解的问题便是人的心思。
许缨确实是一个将心思藏得极深的人,根本让人猜不出他的下一刻行为。少年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还有肖琛储,喜怒无常,变来变去的……谁能猜到他居然是人类的帝王……我可真笨啊……怎么没一早发现呢!”红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区分人类的谎言,什么都像是真的,又什么都像是假的。
“楚辰潇。”少年人有些吃味。
“啊!原来他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了呀!”后知后觉的怨祖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拗口呢!这么一听,还蛮顺耳的呢……”
“……”
“除了骗我这件事和说变脸就变脸以外,其实他这个人也还算不错啦,很多时候他都让我想到了你……”红坟看不见少年人愈加阴沉的脸庞,尤其是她夸奖那位帝王时。“还记得那天下着雪,我坐在御花园的梅花树下……”某怨祖越说越起劲,扒拉个没完。
“红坟。”少年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语气寒冷。
“嗯?”
“你喜欢他吗?”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原来都是他在照顾着她,教他如何大度,他快嫉妒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