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来那些围着你们的人是山匪啊……”红坟努了努嘴。
少年看向她显得有些迷糊面容,“你不该跳下来。”他再次申明自己的观点,态度比起昨天已是云泥之别,此时的口吻更像是无奈中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真的知错了!”红坟翻了个白眼。
“既是知道了,以后就不要这么莽撞了。”少年轻叹。
“好好好,听你的,不莽撞不莽撞!”如果拿个木鱼给他,是不是能念叨一天?红坟表示深刻的怀疑。
二人背对着背将衣物穿戴整齐,而后一张明晃晃的符箓从红坟的裙裤中的暗袋中飘了出来,静悄悄地落在岩台上。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同时落在符箓上,红坟哭笑不得地说:“这个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吗?”倘若不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再重新穿戴,这张不知何时卡在裤裙中年代久远的符箓怕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千里之遥,跬步为之。”
话音方落,二人便回到了断崖之上。
“你去找宸儿,我去寻灵鹊,在原来的树林集合。”红坟视线搜罗了一圈,周围除了空寂别无其他。
少年看向不远处冒着乌烟的地方,心下诸多担忧,他点点头。
回到当初歇脚的树林,之前的篝火的痕迹尚在,却没有了马车的踪迹,红坟心里“咯噔”一声,她急忙循着当初交代了灵鹊好好呆着的灌木丛来回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灵鹊的身影,“灵鹊——”红坟在树林里绕来绕去,呼唤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整个树林,徒留她一人的身影。
“阿祈,出来……”万怨之祖倚靠在一颗大树旁气喘吁吁。
“何事?”金光熠熠,冉冉升起。
“帮…帮我找找灵鹊在哪……”
半晌,空灵的声线再度响起,“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红坟大惊失色。
“不知。”阿祈依旧是毫无冷暖的平平口吻,他所说的不知就是说明寻找的目标已不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糟了……”灵鹊尚只有孩童灵智,倘若她被心怀叵测的人骗了怎么办?倘若同她一样掉在哪个山坳坳里,求救无门怎么办?假如她被豺狼虎豹围攻了又该如何救自己……红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当初脑子一热也跳下悬崖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她在那一刻竟从未考虑过自己回不来后灵鹊该怎么办……
另一边的少年在山崖旁以及橘林中都未曾寻到宸儿的踪迹,他看向天际浓重的云翳,最后徇着滚滚乌烟来到了那片残垣焦炭的山头,悍匪寨子外头周围着一群山民,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拍手称快。
“这位大叔,麻烦请问一下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少年询问其中一名山民。
“这山寨子啊,昨天强抢了位姑娘回寨子大肆庆贺,也不知怎地昨晚上丑时寨子着了火,那火光啊映红了半边天,愣是将寨子烧的一干二净,里头一个人都没能跑出来,这群悍匪为祸周遭村子多年,你说说这是不是老天爷有眼的现世报啊?哈哈老天有眼呐!”
少年眉头一蹙,忽地被寨门前的一只绣鞋摄去了注意力。
……
“初五哥哥,快看快看!宸儿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一样的青荷襦裙,一样的俏皮云髻和甜美的笑容,少年不知她口中的不同源自何处,又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初五哥哥一向愚笨,宸儿又不是不知……”
“嘿嘿嘿!”小丫头讳莫如深的笑了笑,随后踮起脚尖转了两圈,襦裙如绽开的青莲,正当少年以为她想展示的是身上这件裙子时,却见她抬腿在半空踢了踢:“阿兄送了宸儿一双西街挽云秀坊的绣鞋,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年。
挽云秀坊是整个轶城最顶尖的秀坊,那群心灵手巧的绣娘们秀技天下一绝,手中绣品更是价格不菲,瞧着她这双小小的云绣鞋,想来是阿江兄长提前赠她的生辰礼。
“好看。”少年轻抚她额。
“嘻嘻嘻嘻……”小丫头欢笑着一蹦一跳走远了,“快来啊!初五哥哥!”她在远处朝少年招手。
……
宸儿的欢声笑语仿若从亘古的时空传来,那般不真切,少年猛地冲开了人群朝着那片焦土跑去。
“嘿,小伙子!危险!”村民们拦不住少年人,只得在寨子外呼唤他,只见少年拼了命地刨开残垣断壁,寨子的残骸摇摇欲坠,仿佛他再往里刨一分,便会一同葬身于此。
“宸儿……宸儿……不会的……你没有死对不对……宸儿……”泪水滴落在焦土上很快被残留的温度烘烤殆尽,少年不顾滚烫的焦土发了疯一样挖掘,手指不一会儿便烫破了皮,他忍着剧痛不愿停下,最终在焦土中挖到了宸儿常年佩戴的祖母绿珠花,他颤抖着将乌黑的珠花紧紧扣在胸口,“宸儿……”源源不断的泪水滚落在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少年蜷缩在滚烫的焦土里,几尽悲伤,被乌烟呛伤的喉再难吐露半分言语,他哽噎着不断咳嗽,终是再一次迎来了黑暗。
……
“初五哥哥,宸儿乖乖的,以后咱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好。”
“初五哥哥会保护宸儿一辈子吗?”
“会的。”
“那初五哥哥会照顾宸儿一生一世吗?”
“……”
“你说嘛!你说嘛!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