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不可啊,长公子!”
一辆双轮车正沿着襄阳大道由北至南缓缓而行,刘琦头裹白巾身披素服吃力的往前举步,两根粗大的麻绳附在他的双肩上,车板之上,卧着口黑色的漆木棺材,里面装着的是刚刚入殓完毕的刘表尸骨,宗氏的老人们柱着拐在后面追跑,一路苦劝一路流泪。
本因该拉到城西官陵下葬让逝者安息,竟被这疯子拉到大街上游街示众,成何体统。
“家父姓刘名表自景升,光和七年入仕,励精图治,保境安民十数载,如今尸骨未寒之际,蔡氏逆贼欲乘新丧之机夺取荆襄,兴残暴之师攻我首府,天理难容,还望全城百姓看在家父多年之功绩,助我军守住城池,还太平之境...”刘琦一边默默走着,嘴里念念有词,导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长公子,不可啊!”
冗长的队伍跟随着棺木辗转来到南门下,刘琦放下马车,取出两沓纸钱点燃,长跪于石板砖上向前叩首。时不时从楼上飞出敌人的箭羽,或钉在棺木上,或落在他的身前,却丝毫影响不到这位可怜公子的举动。
百姓们围成圈,他们离得远远的观看着,讨论声随之而起。
“我听说蔡瑁是刘表的大舅子,姐夫刚死,便兴兵造反,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听告示上说,蔡瑁不仅造反,还绑架了蔡夫人和少公子,那可是他的亲姐姐加外甥,看来,为了夺权,这货是要六亲不认了,这种人,要是真的做了荆州之主,只怕我们的好日子到头啦!”
“黄汉升,你给我听着,再不投降,等我杀将进去,老少不留!”蔡瑁也是费了蛮大的气力攻城,只惜水军善于水上作战,却从没训练过岸上攻坚,再加上黄忠指挥得力布置有方,竟然守到现在,别提心中有多窝火,但他又不敢亲冒飞失带队冲上来,黄忠的箭术不容他这么冲动,只能立在马上放大喊,希望能将对方给吓住。
“你们听听,他要是杀进城来,老少不留!”仅隔着一层墙厚的百姓远远听得真切,像被点燃的干柴,愤怒的情绪瞬间高涨。
“叛贼蔡瑁太过嚣张,我们岂能做他钉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当天诛地灭,待我回去抄家伙,绝不能让他们攻进城来!”
“走,父老乡亲们,回去抄家伙,荆襄是我们的,谁都别想拿走!”
“蔡大都督,该投降的是你吧,刘荆州刚刚过世,尸骨未寒,你便兴不义之师,身为讨贼总盟主,我第一个不答应,荆襄的百姓也不会答应,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否则你将会被荆州百姓所抛弃!”刘备站在楼上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要发声。
“刘备,听说过,他可是皇叔,听说他冶理过的县郡都是繁华似锦,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刘备在前面喊话,城内的百姓也听得真切,听说是刘玄德亲自守城,刚刚冷却的人群又炸开了锅。
“刘玄德,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刘景升信你那套,我蔡瑁可不吃,身无一兵一卒,还敢在我荆襄耀武扬威,看我不生吃了你,来啊,把预备兵役压上,全力攻城,首位登城的勇士,赏黄金百两!”刘备不出来还好,他一现身,蔡瑁整个人都疯了,要是没有刘备,他想怎么玩便怎么玩,何需发展到舞刀弄枪的地步。
“擂鼓助战!”
“咚咚咚咚!”
“跟我上!”此刻蔡中和蔡和也杀红了眼,分领着攻城步兵奋力冲过护城河,架起云梯,拼命往上爬。
“下去吧,您呐!”两名守军抬起一根碗粗的木柱沿着两道云梯齐滚下去,狠狠的砸在攻城兵手臂上,多名士兵从数米高的云梯上跌落下去,非死即伤。
不过稀少的落石和滚木已经无法阻挡数十架云梯的齐头并进,敌军如蚁群上树般,掉下一批又爬上来一批,他们个个睁圆大红眼睛,像是没有神经系统的僵尸一般,或许是百两黄金在心中作祟,也可能是久攻不下把人给逼疯了。
“不好,敌人要攻上来了!”墙沿的老兵意识到顶不住,赶忙向后方告急,黄忠和刘备再次跑上前去。
“没有退路了,只有拼死一战,上!”刘备刷的从身侧抽出双股剑,作出防御姿势,他身后的几名亲兵和孙尚香也都纷纷拨出武器,史阿紧握着腰间的木剑,他内心挣扎激烈,万一要是有敌人扑过来,杀还是不杀。
袁尚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七星宝刀,现在要是冒然撤下去,这脸可没地方搁,只能离史阿近点,关键时刻还能有个救应。
“我登上了,我登上了!”一名叛军趁着守兵不注意,猛的冲到城头上,他正得意忘形的喊着,却被黄忠扬手一箭射穿背心,失重栽下城楼,可惜没人替他领赏。
随着陆续有人登城,叛军的士气受到很大的鼓舞,原本纠缠于城墙边缘的攻防战变成城楼争夺战,楼上的人手明显处于劣势,但刘备心里非常清楚,分毫都不能退让,只要一转身,就一无所有。
“小心!”袁尚抖手之间,身后一名叛军倒地,史阿的背朝他靠过来,两人内心共震,他开了杀戒。
“不就一死而已,怕个屁,不怕!”袁尚心里反复的念叨,这还是头一次身陷战阵,距离如此之近,一切变得更加真实,刀枪都具有质感,还有地上残流的鲜血,干枯的、流淌着的,都是带气味的,绝对不是演戏用的染色体。
灰甲人群中,一名红衣女子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