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袁熙解开披风,将脱下的凯甲置于木架上,连夜狂奔数百里,加之处理一堆军务,又遇上赵云与曹军互换人质,让这位豪门公子深感劳累,现在是身兼两职,左右难顾,袁氏大任,领军之责,在此危及存亡之秋,不能有丝毫懈怠。
“公子,并州牧高干求见!”
“让他进来吧!”面对这位少年时经常一起玩耍的表兄,袁熙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对权力的渴望不亚于袁谭,两位年长的哥哥经常因为争夺某件物品大打出手,只因袁家是三兄弟,所以每每讨不到好,但高干心里的阴影面积在不断的扩大。
“表弟,准备休息?”见袁熙右手在额头上来回揉搓,高干压低声调。
“没事,有什么大事,高州牧不妨说来听听!”见他一脸假笑,必是有求于己。
“是这样的,你看吧,尚弟受伤后,三军无主,这几十万军队不能总这么耗着,本来呢,我是力主表弟你接替这个盟主之位,可是幽州也不能没人打理是不?”高干两手一摊,把实际情况摆出来,是想让袁熙做个决定。
“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这个盟主?”
“看你说的,现在袁氏就剩下我们三兄弟最亲了,谁当都不是一样,只要河北大权不落到外人手上,那就是万幸!”
袁熙心里冷笑,好个高干,并州牧还没坐稳,就想着当河北盟主,胃口是越来越大。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二人正聊着,却听见帐外马蹄纷乱,数声高呼。
“给我让开,我要见公子!”那声音推开帐外卫士,直接跨步进来。
“大胆眭固,你当这是哪里,二公子没叫你进来,你敢擅自闯入!”高干站起身来,叱喝眭固的无礼。
“不打紧,什么军情?”袁熙想早点解决这堆烦心事,好好睡一觉,现在扰得是头昏目炫。
“西凉军起兵十万,越过北地,沿河西走廊向晋阳杀来!”
“什么!”不仅高干,袁熙也为之震惊,西凉和并州秋毫无犯,现在正值围剿曹军主力的关键时期,居然现在出兵了!
两位主帅摊开军用地图,把目光投向河西,西凉骑兵进军神速,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出河西,兵临并州第二大都市晋阳城下,晋阳若失,二日至上党,现在并州各处关隘兵力空虚,十万大军,不到半个月,便能占领整个并州。
“二公子,看来,我必须马上撤兵了!”高干用力敲打桌面,老剿有危险,一刻都不能耽误。
“你可想好,若是撒回并州,就是放曹丕一条生路,以后要是再想收拾他,就难了!”袁熙看着地图,只要西凉骑兵真的跨界来袭,回不回并州,都是及其凶险的境地。
“我倒是还有个办法!”高干收回惊恐,露出神鬼莫测地笑容。
“什么办法?”
“发布总攻令,命令三军,全力攻破邺城,做最后决战!”高干一直觉得,袁尚的指挥是书生打仗,三倍于敌都不敢攻城,这要换在当年袁绍一统河北时期,别说三倍,一倍都敢上,两军交战,勇者胜。
西凉之所以这个时候偷袭并州,无非是想围魏求赵,解邺城之围,打下邺城,马氏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尚弟一直主张围困邺城,迫曹军投降,若发动总攻,敌军必以死相拼,一旦攻之不下,盟军士气受挫,反为曹军所乘,现在两军几乎都进入断粮状态,况且彼军缺水,我军只是缺粮,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就能全胜!”
“你们这是懦夫之见,无决战胆量,何以领军破敌!”高干一拳击在案几上,地图被这一震,滑落二人脚下。
“你…”袁熙觉得,这货今天怎么了?敢和他拍桌子。
“我怎么了,至少比你们三个废物要强百倍,若是当初由我当这个盟主,说不定现在三军都在城内摆庆功宴了!”高干撩起披风,抖手指向袁熙。
“你——大胆!”袁熙岂能容他如此放肆,在他眼中,高干只不过是袁氏养的一条狗,如今袁氏败落,连狗都能上厅堂,还指着主人的鼻子骂街,一气之下,拨出鞘中宝剑,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眭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一把短剑,从后背插入,那个位置进去二寸,可是心脏啊。
“高,高干,你!”
“舅舅怎么生出你们这帮无能之辈,哎,太丢家族的脸了,表弟,你好好休息,对付曹丕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高干露出得意的笑容,袁氏三兄弟,一个死在邺城,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现在最后一个倒下,河北该改改姓氏。
袁熙睁着眼睛倒地,同时帐外几声沉闷,守卫全部换成眭固的手下。
“主公,一切馁当!”董昭掀开帘子,进来向高干拱手。
“好”高干回头,见袁熙死不瞑目,于是伸手将其眼皮合上。
河北的风悲凉地吹打着帐外的风幡,此时已经是深夜,一座不大的营帐内,站立着数人,军医自从早上进来,就没离开过床榻半步,煎药的炉子从厨间搬到帐外,省去来回跑的时间。
“子龙,你来一下!”蔡文姬扯了一下赵云的衣角,想叫他出去说话。
俩人跨着步履出帐,行走在风中:“你听说没有,二公子昨夜也被人行刺了,现在满营人心徨徨,恐怕这座河北大营,到处都隐藏着刺客!”
“你是怀疑…她又回来了?”赵云不是糊涂人,文姬这么多人不叫,偏偏叫他,自然是要说和自己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