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头夜晚一直睡不着,总是觉得,宋军要联起手来一同冲进来,将自己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
直到后半夜,呼噜头才迷迷糊糊睡着,不过天一亮,呼噜头又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呼噜头索性起来洗了把脸,而后向城门处走去。只见城门还是保持着昨日搬了几块石头叠起来垒了两层堵住的状态,宋军并未趁着夜色破门。
呼噜头不解,登上城墙,向北看去,发现宋军不进反退,反而向北又撤出了两里有余。马尔扎此时也登上城墙,看到了呼噜头,点了点头向北望去,眼中也渐渐升起迷惑。
马尔扎看向呼噜头,呼噜头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马尔扎长叹一声,说道:“若王子殿下在老王驾崩之时在老王身前,老王传了王子殿下,如今的荒奴不会如今日一般,受大宋这股子气。他奶奶的,说起来就生气。”
呼噜头小心翼翼问道:“老王是想传给王子殿下?”
马尔扎叹道:“对。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老王三血卫之一,老王早将我给了王子殿下为师。老王英明睿智,善于识人,他看中的人,用不会错的。”
呼噜头听到马尔扎是老王血卫,心中一惊,默然不语。马尔扎看呼噜头不说话了,也不以为忤,自顾自走下城墙去了。
呼噜头望着城外出神,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为何宋军不快刀斩乱麻,直接除了自己这支残兵。身后有人叫呼噜头,是敕勒王的声音:“呼噜头,这下放心了么?”
呼噜头皱眉说道:“王子殿下,我不懂。我们只有不足千人,北面那队宋军从头跟到尾,肯定也是知道的。为何不趁我等立足不稳,直接进攻,我等毫无胜算。”
敕勒王笑道:“你说得对。可去南面城墙看过了?”
呼噜头摇了摇头。
敕勒王笑道:“南面城下已是黑压压一片宋军了,少说也有三万余人。乱后的大宋府军也过来了,就屯在城外与北面这些宋军差不多远的距离之上。”
呼噜头愣了片刻,苦笑道:“这小小的一个永清城,竟然如此受到关注,呼噜头能战死此地,也算是死得其所,荣耀之至了。”
敕勒王神秘一笑,说道:“放心,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城中被云未那厮搬了个干净,咱们过两日换个地方碰碰运气。云未总不能将全部的城市都搬空了吧?”
呼噜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换一个地方?杀出去?”
敕勒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杀出去?亏你想得出来。且不提征北军战力不错,便算是如府军一般毫无威胁,他们宋军加起来也将近四万了吧?我们呢?兵不满千,杀出去岂不是飞蛾扑火?”
呼噜头摇头道:“那我们如何换地方?难不成要飞过去?”
敕勒王笑了笑,手指指向南面,压低声音说道:“不怕,我们有护身符,保证转移过程中,宋军不会来打。”
呼噜头的目光顺着敕勒王的手指,越过城区,仿佛看到了城南的府军们。呼噜头想了想,说道:“莫非王子殿下又想挑拨他们关系,让他们自相攻伐,我们趁乱逃了出去?”
敕勒王赞许得看向呼噜头,笑道:“不错,已经很接近了,不过还是差一点考虑。征北军不是河北诸府,与诸府之间并无死仇,但也不是朋友,若要挑拨他们的关系可是无从下手。而且……”
敕勒王嘴角浮现出一缕微笑,继续说道:“他们的关系不需要挑拨,便已是互相绝望了。”
呼噜头皱眉问道:“我不懂。”
敕勒王面有得色,笑道:“看好了。看看本王如何破出重围。”
呼噜头正要发问,敕勒王并未给他过多的机会。敕勒王下了城墙,召集军队,一通鼓响,众军齐集。
敕勒王在众军面前踱来踱去。呼噜头看到荒奴士兵,脸上都有一些疲乏,甚至茫然。没有人再说话,整个军队显得死气沉沉。
呼噜头看向敕勒王,只见他面带微笑,让呼噜头心中稍安。“王子殿下便是如此,无论何种绝境,让人看到便感觉还有希望。”呼噜头心中想道。
敕勒王停下脚步,仰天长笑。众人不明所以,不过互相之间也无窃窃私语,只是瞪着眼睛看。敕勒王停下笑声,拔出佩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破风声起又歇。
敕勒王吼道:“当初本王将你们带出之时,还记得本王说过什么吗?”
“你们是荒奴精锐,代表着整个荒奴最顶尖的战士!”
“你们能杀人,却不仅仅是能杀人!”
“你们意志坚定,你们不畏不缩,你们是大宋的噩梦,是荒奴的守护者!”
“不过今天,本王要收回本王的话!”
敕勒王看到众将士眼中突兀出现的惊奇,甚至有一些眼中浮现出愤恨。敕勒王微微一笑,用更大的声音破音吼了出来:“你们不是什么英雄,你们是懦夫!”
“不,你们连懦夫都不是,你们是蝼蚁!”
“你们连蝼蚁都不如!”
呼噜头看到了怒火,有人紧紧握住了刀柄。呼噜头不明白,为何敕勒王会说出这些话来,在荒奴,荣誉甚至比生命更重要。敕勒王在侮辱自己的所有军士,本来在曙光即将出现之时,云未回援的部队将黑暗再次带了过来,将士们的心早已沉到谷底。此时被敕勒王这么一通臭骂,所有人都咬紧了牙。
你带我们出来,此时却骂我们蝼蚁不如?
哗变一触即发。呼噜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