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新奇兴奋的目光,沈吟辰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她初次来到白林长安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或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玩的地方了。
可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人胆寒到了极点。
沈吟辰同钟恬说说笑笑介绍了一些长安府特有的东西,并且还在闹市之中看见了那所谓的挂在白灯笼上的人,白灯笼是一群白灯笼,上面挂着的人身着一袭黑袍,钟恬看过去,早就成为了枯骨。
“那是这一家的灭族仇人,本是一家山中大户,与人结了仇,半夜之中族内上下百十余口部被杀,只有一位夫人带着孩子在族的保护之下逃了出来,当时是一直隐姓埋名,直至这个孩子长了之后,才去寻仇,一剑封喉没有留给那个人说话的机会。”沈吟辰口中喃喃道,她现在所说的,都是过去别人讲给她听的。
钟恬听到这么多奇闻异事,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整个人都充斥着兴奋,哪里会注意到沈吟辰话语之中的失落。
“这位小姐说的不假,但是可知为何这具尸体要一直被挂在这家人的门前吗?”
沈吟辰和钟恬的马车因为前面的人都在争抢着观望那白灯笼上的人而被堵在了此处,前面也还有几辆马车,也都被堵住了去路,哪里也动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吟辰和钟恬的视线都被那白灯笼上的人给吸引过去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不过这里人头攒动,出现一个人在身边很正常,能够突然插话,想必是沈吟辰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觉察出恶意,钟恬心里想到这些之后,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听声音是一个青年男子,看穿着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衣着华贵,想必不是一般人,脸上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眼睛在面具后面,炯炯有神。
沈吟辰转过头去看着这个人说道“因为杀错了人。”
这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摆手道“这位小姐不知道可不要乱说话,他们家寻得的的确确是仇家,杀的也是害死他们族人的人。”
“是吗?我听的不是这样的。”沈吟辰淡淡的说道。
前面好容易挤出了一点空间,马车终于前进了一点点,那个人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仿若周边有多少人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走他自己的,跟在马车旁边,一点都不受到干扰。
“你听的什么样的呀,哦,你说过了,他真没有杀错人,现在被悬于白灯笼之上的,是当年与其交恶,并且挑唆别人交付银钱让其杀家灭族的人,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仇人才是。”那人说,眼神向前看,仿若是在自言自语。
沈吟辰道“若是如你所言,那个真正让他破家灭族的人,就不算是他的仇人了,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举刀的人才是罪孽最深重的人吗?”
竟然是杠上了。
钟恬有些吃惊。
在这人潮涌动的街上,沈吟辰竟是和一个素昧平生互不相识的人,因为白灯笼上的人而争了起来。
这其中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那个人也惊异于这个带着兜帽看不清脸,是看不清面具,只能凭借声音才判断的出来是个小姑娘的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争执不休。
“真正要这一家人死的,是出钱的这个人,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而那个举刀的,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对于他来说无论杀了谁,他都是做这种营生,不分对错,不变黑白,所以,真正的杀意是来自于与这家人结仇的人,要寻仇自然是要找真正与之有仇的人。”这个人说道。
要寻仇自然是要找真正与之有仇的人。
沈吟辰有些愣愣的。
“这样啊,但是杀人的人就是杀人的人,事实走摆在了眼前,为什么要否认呢?”
“谁否认了,你这小姑娘奇怪的很,你知道吗,这家人将这个人挂在这里已经大约有百年了,他们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已经有好几代了,为什么还要将这个人挂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让世人观看,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人继续说道。
“灭族之仇这可不是小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是必然之天理注定的事情,这家主人自己说,他们本就不是该存活下来的人,偏偏活了下来,还想为自己的宗族报仇。”
“这件事情有违天道,所以就做了一件有违人道的事情,将仇人的尸体曝晒整整三个月,变成了一句枯骨,又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来,一直挂在这白灯笼上,才保护了他们再一次被天道所灭。”
“不过也没有人知道,这种说法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没有人会去不知好歹的取下那具尸体,听说过了这么多年了,那具尸体已经成精了,半夜里还会桀桀的笑。”
钟恬听得聚精会神,沈吟辰逐渐的听不到这个人说了什么了。
马车自动的跟随人流往前走,沈吟辰在晃神之间,就已经走出了刚才的人群。
而身边那个同她说话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钟恬见到沈吟辰有些伤神的模样,并没有出声去打扰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弄明白现在的沈吟辰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伤身。
很快沈吟辰就选定了客栈,两个人便下了马车。
沈吟辰摘下了面具,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仿若刚才钟恬的感觉都是一场错觉。
“你换一辆马车之后就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