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山的时候,周昂的心情有点复杂。
尽管他自己觉得自己是“鲁钝之姿”,但加入山门的这些天,他自觉进步还是很快的,总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位正式的修仙人士了。
但是没成想,原来自己是真的真的只是“刚入门”!
怪不得师叔完全没兴趣跟自己讲别的,对于自己对法术的强烈好奇,和想学的态度,也是如此的不置可否。
关键就在于,自己现在的灵气底子还太过薄弱了。
怎么办?
接下来只好继续努力了。
等下了山回到家里,周昂照旧把自己今天又“赚”来的二百五十文钱,交给了母亲周蔡氏——于是,他又一次见到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
那是一种……身为人子,你一旦看到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特别的有意义、特别的有成就的笑容。
但数了钱,周蔡氏却并没有只是一味地欣喜,她问:“你已经抄了不少经文了,预计还要抄多久?”
周昂想了想,回答她:“陈府那边是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想来一万份经文,也并不易抄。虽然陈家有钱,像儿子这般愿意赚这份钱的人也不少,但一时半刻,此事倒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完结。想来还能有一段时间。”
周蔡氏闻言点了点头,却道:“再抄几日,就停了吧!”
周昂闻言讶然,小周子和也有点纳闷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周蔡氏却自有道理:“这钱是容易赚的。当娘的哪里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多多地赚钱呢?我与子和辛苦一整日,所得不过十几文,我儿三日便可以拿回两百五十文,足抵我们娘俩一个月所得,为娘的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但娘记得你爹当年说过,读书是这世上顶简单的事情,却又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简单就简单在,你要的一切东西,都在书里,也只在书里。难却难在,读书最难专心。难就难在,常读书的人,也未必就是爱读书。”
“因此你爹说,既然要读书,就一定要专心。切不可因为任何东西,无论财帛还是利禄,而轻易动心。读书人,该求的要奋力去求,除此之外一应事情,皆为小事,皆为蝇头小利,莫说去求取,便理也不该理它!”
“你把书读好了,求到了自己该求的东西,才是大事。”
“你爹说,他当年就是发现自己为一些小小的名利所动,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安静不下来,这才转而去求取一份差事的。”
“你现在抄经赚钱,虽也辛苦,却太过容易,娘不想让你因为这一点小钱,而耽搁了志向。”
周昂闻言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笑道:“那这件事情过几天就暂且停了,也无妨。”
周蔡氏本来面容严肃,闻言忽然就松了口气。
随后她笑道:“这一点你比你爹要强,他是那种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劝的性子!”
周昂笑了笑,道:“为人抄经赚钱,虽有微利,但不长久,本也不是我特别看重的事情,既然母亲有吩咐,自然是听母亲的。”
周蔡氏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是听出了周昂话里的意思。
顿了顿,她问:“昂儿近来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尤其是前些日子那一场大病之后,你整个人都仿佛变了许多。莫非是……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周昂闻言坦然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母亲,本任太守喜歌赋,我却更擅策论,所以,他只怕不是我的善主。而且,其实我是赞同父亲当年的决断的,我辈根基浅薄,想要在读书与仕途上突飞猛进,实在是太过艰难。自身是一方面,机缘只怕来的更重要一些。”
说到这里,他思虑片刻,才继续道:“所以,要跟母亲商量一下,接下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出来做些事情。一则养家,使你和子和不至于每日里那么辛苦,这是我作为儿子和兄长的责任,二则么,如父亲当年的选择一般,曲线迂回,未必就不是近路。直奔目标,也未必就走得通。”
周蔡氏闻言久久地看着他,然后在忽然的某一刻,她低下了头去。
过了好一会子,她抬手擦擦眼泪,道:“我儿长大了。……长大啦!”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有些破涕为笑的样子,道:“你方才说话,与你父亲当年,至少像了八成!”
周昂闻言笑了笑。
这个时候,周子和看看母亲,再看看哥哥,忽然问:“那哥哥,我们以后可以每天都吃大米饭了吗?”
周昂闻言失笑,扭头看看她,道:“对!从今日起,以后每天都吃大米饭!接下来,哥哥还要努力让子和每天都能吃上肉,可好?”
周子和闻言兴奋地眼睛发亮,两手忽然就拍起来,“太好了!我爱吃肉!”
…………
入夜。
隔壁已经没了动静,院子里倒起了风。
周昂和衣靠在床头。
书案上的油灯忽然点亮,又忽然熄灭,再亮,再灭。
一股一股刺鼻的味道,刺得人鼻子发痒,眼睛发涩。
终于,那油灯灭了,就没再亮起来,周昂却靠在床头依然没睡。
一直到把今天经过做过的事情,又从头思虑了一遍,他这才下床脱了衣服,回去躺下,深吸一口气之后,渐渐地找到睡觉的感觉,呼吸一下子变得粗了起来。
…………
次日早上醒来,很奇怪的,那头痛就来的比昨日要轻了不少。
猛地那一下疼过之后,周昂愣了一会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