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冷月,今年三十八岁,对,你没看错,我不是十八,也不是二十八,而是一个离婚十年独自带娃的苍老女人!
我的外婆我从没见过,因为她还在我妈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听我妈心情好时说过,我的外婆是个疯子,在我妈懂事时,就被一根铁链成天拴在一个百八十公斤重的老磨盘上。外婆不会说话,盯着人看时嘴里会发出嘿嘿的傻笑声,要是家里人谁好心放开她一会,她会一改柔弱孱薄的可怜样,像只猴般麻利的爬上房顶,揭起瓦,“嗖嗖”地往下面砸人。
在我妈的描述中,那个会上房的外婆,特像一个造诣极高的武林高手,几个大小伙都按不到她,反是她一瓦一个准,砸得他们满头是血。
她的死是个谜。连我妈都是一早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妈半夜里就埋了。
这个外婆对我来说就像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外人,没见过,不亲,只是,“她是个疯子”,这五个大字一直根深蒂固深嵌在我脑海,以至我跟芷馨聊天时也会提起。
我的爷爷我也没见过,他在我爸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每次我跟我爸回老家看我奶,到了大门口,我就会战战兢兢的盯着枝干都伸进院子里的那棵树,害怕一抬眼就会见到一个飘飘忽忽的长条东西挂在某根枝桠上。
晚上我跟奶奶挤在床上时,我好奇的问:“奶,我爷爷长啥样?那棵树就长在门口,你们不怕吗?”
“月月怕吗?”奶奶慈祥地摸着我的头,“月月不怕啊,那只是棵树,都长几十年了.......”
我问过我大叔、三叔、四娘、五叔......就是不敢问我爸。我爸脾气不好,四十多岁了才有的我......他一生就三个姑娘,大姑娘上面听说有两胎都是儿子,可惜还在娘胎里就死了。他二婚讨了我妈后,看我妈哧溜生下的都是两个姑娘,一直对生不出儿子心有遗憾。
他是个老干部,生性耿直,自小就把我当儿子养,不打我姐也不打我妹,高兴不高兴都会拿我做示范捶给我几拳。
......我妈说我爸爱打我,是因为我太作了——胆大包天不读书,成天逃学、捞鱼摸虾,还学人吃药自杀。
捞鱼摸虾我承认,天性喜欢自然,到现在都时常一个人出没荒野。可学人自杀就冤枉我了,我那不是学,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活了......你想想,十二岁刚上初一的孩子,成绩全班倒数,老师不爱,同学不疼,还因为嫉恶如仇,又花痴的接近这个男生那个男生,成了女生的公敌......
那个年代的我们单纯天真,羞涩胆怯得像只受惊的小兔,上了初中怎么都不会跟异性有个指尖触碰。男女同桌要划三八线,若两个异性多说了两句话,多看了对方两眼,转过身就会成为整个校园男女同学又惊又妒又怒的议论对象。老师会找双方谈话、请家长,周围的同学满脸鄙夷,冲着你吐口水......所以我们都很小心、很谨慎地守着自己的小秘密。
我这人有点傻,不懂得掩饰,看到新分来跟我划三八线男生长得眉清目秀,我就拼命的故意蹭过去,手死死压在线上,挑衅地盯着那男生、扬高着唇角。男生逼得只有半本书摊在桌上,四分之一的屁股将落不落的搭在长凳边,两堂课后,他实在不能坚持这种莫名其妙的被被蹲马步,鼓足勇气把屁股全挪到凳子上跟我紧贴一起,手肘狠狠扫过来,他的手肘又硬又铁,不止把我的小臂打得快断了似的疼,还直接就招呼在我的下巴上,,脸颌火辣辣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委屈的冷笑,怒火中烧地按着他的头一阵狂打乱抓......
呸,眉清目秀也是本小姐看得起你,给你多跟我说两句话的资本,要是打女人,那再是长得像天仙,我也觉得你是我家里那只被我拔光毛的公鸡,丑得吐。
夏明生跟我打了一架后,搬离了我,他的脸上全是我的指甲痕,冲我吐了泡口水,转身跟新换坐的同学说我个子小,又黑又野蛮,像只发疯的野驴.......
野驴哎,他怎么可以说我像只驴,我一想到那小头小脸、动不动给我一蹶子奶奶家的小黑驴我就气馁,我哪像它?
要是你说我是马那多好的,高大帅气的马,澄澈干净的眸眼里总会映出我托着下巴,流着口水瞪着它的倒影,马从不蹶我,他可喜欢吃我给它找来的草了,不像哪只喂不熟的小黑驴,动不动一脚就给我撂倒在地上。
我竖着眉毛,直接越过他的同桌,对着他的手肘咬了下去,当我们两个又扭打成一团的时候,我的眼角无意间看到了教室窗外走过了一个男生。
十月的阳城一中,轻风里弥漫着紫藤花的香味,整个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清澈,空气中有着惬意的柔和,男生自带金光地在窗后行着,随意的穿着件白色的t恤,随意地朝纷乱的教室里瞥了我一眼,广播里恰有意境地悠悠扬扬在唱,“......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
我不知哪来的大力,使劲推开一只脚死压在我身上啜泣着的夏明生,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追出去够着门框羞涩地偷看。
男生似乎心有灵犀的一回头......我呆住,咧开了嘴,傻傻的口水直流了出来。
他的个子很高,奶油般白皙的皮肤在金色的晨曦下透明得可以看到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