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伦松了口气,赔笑着恭维了几句,复又退下。
素素心头冷哼一声,对慕藉也没有好脸色。听了半天闲话,结果却说是从大街上淘买来的,而且他还拿它当作冰块用!
真是暴殄天物。
白眼一翻,抢回玉佩,便要走。却听慕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在御案后悠悠道:“你好像对这块玉佩很好奇?”
素素顿着步,回转身正视他,不掩饰内心的想法,点头道:“是,我很想知道它从哪儿来的。”
慕藉蹙了蹙眉头,沉吟良久,又唤来梁伦,交代道:“你带着玉佩,去趟宿秀街的青釉阁,问问那掌柜可还记得这玉佩。打听清楚这玉佩的来历,回来报我。”
素素睨了梁伦一眼,道:“我想亲自去问。”
梁伦没有说话的份,只好默不作声等慕藉示下。
“去吧去吧。宫门落锁之前必须回来!”慕藉颇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因着素素的坚持,他对这玉佩也产生了好奇。
许她出宫,也是为补偿她这些天担惊受怕——太医说她前日呕吐是因为惊惧的应激反应。左右还有梁伦随着,也出不了大差池。
行到宫门口,正逢颜家的马车迎面驶来。
颜诺利落地跳下车,见到梁伦和素素,微微有些吃惊。
素素打眼望去,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刚出过远门才回来。上前福了一福,施礼道:“颜相公。”语气淡淡的,如秋日湖水,看不出一点波澜。
颜诺拱了拱手算是还礼,朝梁伦看了一眼,互换一个眼神,点点头。撩开衣袍摆子便要大步走进宫去,似乎十分赶紧的样子。
心里有瞬间的落空。转眼见老罗正指挥马夫去停车,素素便唤他:“罗伯!”
老罗忙殷勤地往这边来,“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我去宿秀街办点事。那一片你熟,还请你随我们同行一趟可好?”素素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梁伦。
老罗汗哒哒地也看向梁伦,跳上了车。
“公主殿下去宿秀街,可是要淘些玉石玩意儿?”气氛有点冷,老罗主动挑起话头想缓缓气氛。
分明听见车外梁伦从鼻腔里发出冷哼。素素暗自白他一眼,接着老罗的话说:“不去淘玩意儿。我刚得了块玉佩,想请人相看相看。”
“喔……”老罗应了声,问她:“那您是想相看什么呢?”
水头、成色、出处、切割和雕工等等,小小一块玉佩,能看的东西可多了。可这宫里多的是能工巧匠,何必要出宫找人看?
素素淡淡一笑:“还想麻烦许师傅。”
因着前世家学渊源,她自己就会相玉。唯独这玉上的微雕,少了专业工具和几十年磨练的经验,仅凭她之力,断然无法鉴别。
老罗在车外了然地点点头,好似素素能隔着厢板看见似的,指挥车夫往宿秀街去。只是不巧,琉璃楼的掌柜说:“许匠人三天前告老还乡了。”
捂着怀中两块玉佩,素素有一瞬间的迷惘。许师傅也走了,自己还能找谁去?未免横生变数,引起恐慌,她轻易不会把玉佩示给旁的人看。
目光不自觉瞟向老罗。
依着先前的判断,老罗和许师傅私交不浅。想来,他对微雕,也会有所研究……
她正待要说话,老罗似乎也准备毛遂自荐。却听梁伦毫不客气地道:“皇上分明嘱咐您到青釉阁找那掌柜的。”
二人闻言,皆咽回话头,讪讪地去了青釉阁。
巧得是,青釉阁前任掌柜因年迈,也于三天前告老还乡了。如今新的掌柜刚就任,才三十出头。
二十年前,他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学徒,根本接触不到前台交易。
素素心下盘算着,便没打算把玉佩拿出来。哪知梁伦却鼻孔朝天,傲慢地说:“既然来了,问他一问又如何?”
一直恭敬侍立在侧的老罗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对他表示什么,只凑近了素素,压低声音道:“您若是觉得不便,不看也无妨。老奴这就着人送您回去。”
素素毫不避忌地瞪了梁伦一眼,温和地笑着对老罗说:“诚如梁伯所言,给他看一看也无妨。他有那个本事最好,若是没那个本事,只怕就要砸了他的招牌。”
不轻不重的声音,字字落入掌柜的耳。暗自擦了擦汗,恼怒“梁伯”多嘴挑话。但小女娃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推却,必将名声扫地,从此再无颜面在玉石界混下去。
素素淡淡一笑,取出青布荷包。
荷包里的玉佩是洛翎的,上面的秘密已被许工匠和他师傅破解,她心里有底,拿出来做考察也无妨。
老罗一见这青布荷包,知素素此举何意。了然一笑,看向她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赞许。
而梁伦却是惊奇,她何时多出来这样一个荷包?难看粗糙就不说了,布色还是古旧的靛青。连他都不媳用,她却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素素又看了掌柜一眼,慢吞吞地取出玉佩。随着玉佩显露越多,便看见掌柜的脑门子上细汗渐密。
还未正眼相见,气势就先落了下风。
素素心下不屑地冷哼一声,干脆把玉佩收回荷包,转身就走。估计梁伦也是看出他三脚猫功夫上不得台面,鄙夷地哼了一声,跟着往外走。
二人走到车前,回身却见老罗还杵在原地。
“罗管家,你走是不走?”
梁伦眼高鼻子低的喊了一声,尖细声音立时显出本性,也把老罗唤数神。
老罗小跑着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