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王府的途中,张媒婆打发了领路的小丫鬟,停在花园中的古树下,学着楚思的样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郑淳。
没有掉钱,遂又喊了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喊越大。
树上的暗卫满头的黑线,谁能告诉他树下的是谁?
为什么一直喊他郑淳?
在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之后,媒婆嘀咕一声,“怎么我老婆子喊,就不掉钱呢?是不是这颗树坏了,要不换一颗?”
声音虽低,树上的暗卫却听得清清楚楚,谁告诉这婆子冲着古树喊郑淳能掉钱的。
本来张媒婆都想放弃了,临走之时,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郑淳?”
暗卫想吐血,看来今日喊不出钱来,这老婆子就不走了。
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将一个碎银锭子扔了下去。
花园中挂着灯笼,张媒婆只觉有一物落在地上,仔细寻了,竟真是银子。
她忙用衣袖擦了擦,塞进怀中,继续喊,她不在意郡主能喊下一袋子银子,她只能喊下一块儿碎银子。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直喊。
随后就见张媒婆在树下越喊越起劲儿,树上的暗卫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婆子怕是猴子请来折磨他的吧?
他真后悔往下丢银子,若是不丢这婆子怕是早就走了吧?
那厢楚思知道了原委,两手一摊回望归苑了。
院外丫鬟小厮目光莹莹的望着由远及近的楚思,郡主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么走了!
然一抹压抑的尖利声音入耳,“你想让晋阳郡主进门,除非我老婆子死了,难道王爷还想弑母不成?”
楚思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望着莺歌。
莺歌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走了?”
莺歌没有听见?
是了,自从去岁在揽医谷落水之后,她的听力就格外的好。
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妃说的是“还想”,她确定她没有听错,那么这还字从何而来?
“母妃生养本王,本王自然会为母妃养老送终!”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发抖,她指着王爷反问道,“养老送终?你是巴不得老身现在就死?”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老王妃是王爷生母,她死了王爷要披麻戴孝娶不了媳妇,还要在家丁忧三年不能入朝。
王府百年基业,又不缺她那一口吃的,哪里会巴不得她死?
然而,王爷的回答却惊得楚思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晋阳不会介意热孝期内成亲!”王爷语气冰冷道。
那意思就是你死了正好,你死了就没有人阻止我的婚事了。
老王妃气得嘴唇发紫,被亲生儿子这么不给台阶下,她真想晕过去算了!
但是她敢肯定,若是真的晕了,王爷定然以养病为由,不许她出后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楚思惊得一双眸子都要瞪出来了,竖着耳朵听着,但是久久没有听到动静。
直到楚思的腿都站麻了,才闻老王妃咬牙切齿的声音入耳,“好!王爷真是老身的好儿子!”
王爷面色冷了几分,丝毫没有动容,沉声道,“母妃,也是这世上最疼儿子的母妃!”
话落,老王妃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楚思站在夜幕之下,脊背发凉,随着脚步声渐进,只觉背后已然被眼刀子刮的遍体鳞伤。
楚思忍着满身弹落的鸡皮疙瘩,侧身屈膝给老王妃行礼,恭敬的唤一声祖母。
老王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眸中彻骨的恨意,骇得楚思险些站不稳。
她一直都知道,老王妃从来不让她去请早安,不是因为疼爱,而是不喜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憎恶。
寒意在心中蔓延,侵入楚思的四肢百骸,再一看夜幕之下,老王妃蹒跚的背影,竟又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致使亲生母子关系僵到这个份上?
刚想到这里,夜色之中低沉的男声便传入耳中,“进来!”
楚思腿有些发软,不是叫她吧?
但一众人注视的目光,让她想装傻都不能充楞。
她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蹭的朝着书房而去,莺歌亦步亦趋的打着灯笼跟着。
楚思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就一股邪风将门吹关上了,碰的一声,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幸好身后半步跟着的莺歌反应快,要不然非将鼻子夹掉不可!
王爷没有楚思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书桌前,端着一盏早已经冷掉的茶喝着。
“都听到了?”王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楚思大骇,忙摆手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承认,古代的人都是动不动就动刀子的,她可不敢保证,她的王爷老爹,在知道她偷听之时,会不会一刀下去,她就又要穿越了。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尴尬道,“父王要迎娶晋阳郡主,你负责操办。”
一个惊雷在楚思耳畔炸开,啥?她操办?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父王……这个……,思儿怕是不合适……”楚思一脸为难的看着王爷。
私心里讲她是不愿意的,且不说为了晋阳郡主,他父王两度舍弃她这个亲生女儿。
就算是为了原主故去多年的娘亲,她也应该端着郡主高贵的架子,哪里有将后妈亲自迎进门的道理?
“你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