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到位,准备充分,总攻开始。野利荣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搁,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扫平这个可恶的砦寨。否则误期之罪,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他已经耽误得太久了,这一次,一定要以雷霆之势,一举而平。
五月十八,与二十里外的定州激战同一天。小小的破军砦,也在进行着一场惨烈决战。
二十具攻城器,十架旋风砲,三千步跋子,后续还有七千正兵整装待命——这阵势,就算是攻打一座州城。都绰绰有余了。
山峁顶上,破败的垣壁后,孙占功正焦急地望着砦寨外——岳云正与四名战士给地雷挂弦。弄好之后,一声唿哨,五人飞快撤回。绕过鹿砦。跳过壕沟,从垣壁缺口翻身而入。
孙占功扶了他一把,探头向山下看了看:“看来夏军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
岳云朝那一圈“死亡区”瞄了一眼,嘿嘿一笑:“咱们也没跟他们闹着玩。”
孙占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突然说了一句不像他这等粗豪汉子所能说出的话:“今日一定会很长……”
岳云将跑歪的铁盔正了正,刚长出淡淡茸毛的嘴唇上方沁出一粒粒汗珠。岳云浑不在意擦了一下,不顾脸上出现几道泥痕,扭头向后方看了一眼,低声道:“请示了没有?要守多久?”
孙占功摘下后背的大弓。从箭壶里取出一把箭矢,往泥地上用力一插,腮帮子鼓起几根棱条,咬牙道:“坚持!尽力!”
嗵嗵嗵嗵!一阵令人气血下沉的战鼓声,将岳云的问话打断,夏军的进攻,开始了。
上千役夫嘿唷嘿唷地喊着号子,将二十具攻城器沿着被滚木压得瓷实的土坡向上推去,攻城器的后方,则缀着一个个正兵方阵。再后面。是十架重达三百多斤的旋风砲,在一队泼喜军卒的拉拽下,轮彀骨碌,向上推进。
岳云紧张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排攻城器一步步逼近,牙齿磨得咯咯响,倏地一举手:“就是现在,扔!”
十多名战士应声扛起一根布满蛀眼的檩梁——估计是从某个废弃的房屋顶上拆下来的。
“一、二、三——去!”
檩梁骨碌碌顺山坡滚下,压断了绷弦,更挟着猛烈冲势,重重撞击在队伍最前头的一架攻城木楼上。
轰地一声大响,攻城木楼剧烈震动,板壁裂开,向后倾歪,却是不倒。而那根已经半朽的檩梁,却断成两截,残屑纷飞四溅。最前头推动攻城器具的五、六名役夫哀叫着捂面倒地,后面的役夫惊叫四散。
紧随其后,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檩梁滚滚而下,不断冲撞那攻城木楼。攻城木楼终于顶不住,轰然倒下。檩梁继续翻滚,又砸坏了一辆鹅车——但也只能倒此为止了。
孙占功摇头叹息:“可惜,这山头就像夏人的脑袋一样,光秃秃的,无树可伐。房屋的檩梁也没几根,还全是朽木……”
岳云突然双手一张,十指成开花状,嘴巴一歙一合:“嘭!”
轰隆隆!仿佛得到无声指令,延时地雷密如爆竹,连串爆炸,有的在攻城器底部炸开,轰然洞裂,木楼倾倒;有的则在乱哄哄的役夫脚下起爆,搅起一片腥风血雨;有的恰恰在夏兵方阵正中开花……
二十三个地雷,破军砦华军的全部家当,炸死炸伤近百夏军士卒与役夫,摧毁攻城器两架,因混乱自相践踏及摔滚下两侧山崖的夏兵,更达到数百之众,令夏军的第一次攻击,无疾而终。
山坡下的督战队一阵砍杀,用十几颗脑袋,镇住混乱,军兵重新整队,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战鼓再擂,再度进攻。
所有进攻的夏兵与役夫,在爬坡过程中,看着一地尸体、血腥,以及断手断脚、一时未死惨嚎的同伴,无不面如土色,股战心惊——这一点,只要想想你正行进在插着一块骷髅牌子的雷区,就能感同身受。
万幸,爆炸没有再发生。正当夏军刚刚缓过一口气时,灾难从天而降——霹雳弹、火油弹、炸药包,接二连三从砦寨后抛出,火焰腾腾,爆炸不断。攻城器或被焚毁,或被炸塌,就连那尚未发挥出作用的旋风砲。都被惊恐万状的成百上千役夫撞得散了架。
夏军再度被重创,损失之大,更甚于第一次进攻。
短短一个时辰,损失上千人,进攻方士气大坠,指挥进攻的将领。垂头丧气伏跪于野利荣马前请罪。
野利荣只淡淡说了一句:“将最先逃回山下的五十人推出斩首,继续进攻,若再败,你也不用回来见本将了。”
血腥镇压与死亡威胁,终于令夏军将士疯狂起来。他们推着仅剩的五架尚堪使用的攻城器,以及最后四架旋风砲。向破军砦发起了决死进攻。
而破军砦内的华军的三板斧也用得差不多了……
西征军本就缺少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甚至连重甲都不多。孙占功与岳云这个混成营,赶得匆忙,更未携带多少弹药。当他们以密集的轰炸都未能击垮夏军之后,真正的豁命较量来临了。
十八日未时许(下午三点)。夏军以伤亡五百余人的代价,以战死的士兵尸体为依托,不断逼近,终于突破了华军的火枪阵,越壕翻墙,白刃相接。
横山步跋子,夏军步卒最精锐,尽管被炸死炸伤多人,却仍有近五百之众。这些号称“山讹”的横山羌人,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虽然极害怕爆炸、枪弹,但一旦被督战队逼得无路可退,加上华军弹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