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四日,午时末刻。天诛军大杀器“没良心炮”首度应用,上京首当其冲。天诛军火炮营在极短时间内,连续发射五波,按照每门炮每次抛射二十斤炸药计算,天诛军火炮营在短短一刻时内,向周长不过十里的上京外城城头及城内,抛射了两万斤炸药,平均每一米城墙段,要承受四斤炸药的洗礼。
浓烟蔽日,寒风劲吹。上京内城与城外万千军兵。均目睹了这令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惨烈恐怖场景:
天空中出现了一团乌云。细看却是许许多多的炸药包,这些被油毡包裹着的象磨盘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跃入苍穹,带着火焰和浓烟。飞舞着、翻滚着、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又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劈头盖脑地砸向处处火头的上京城头……
随后,剧烈的爆炸就发生了。
冲击波肆虐着十里城墙,一切都被搅得天翻地覆。先是城墙开裂,然后地面变形,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如同波浪一样上下起伏,瓮城的藏兵洞相继崩塌,藏于其间的近千金兵。尽数被活埋。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地震的挤压之下居然能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上京外城几乎被炸平了。门楼、角楼完全坍塌,各种守城器具支离破碎,城上建筑荡然无存,堆满城头的滚石、擂木、镬锅被冲击波掀飞到城墙脚下。那代表金国标志的合抱旗杆与黄龙旗不见了,眼神好的士兵,倒是能透过烟雾,看到一端搁在城头,另一端倒插在火油壕沟的长长火炷……
更可怕的是,轰炸引发了更大的爆炸——金国仿制天诛军的炸药包,堆满了四面城头上一个个储藏室,总量不下三万斤之多。尽管效能只及天诛军标准炸药包的五分之一,但架不住量大啊!这一下被引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原本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炸药,结果全作用于自身,当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被五万斤黑色炸药肆虐的上京城,惨不忍睹,城上城下满是尸体,一摞一摞地叠成一堆。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废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有的只露出两只脚……许多人的外表都没有伤口,却七孔流血,显然全是被冲击波震死的。
上京成了一片焦土。布置在外城守御的万余金兵与民壮,至少有三分之一被直接抹去。其余幸存者,不是被震昏死过去,就是被炮火震聋或吓傻了。幸存且还能保持神智的金兵,一个个面如土色,根本站不起来,逃跑时都是四肢着地,颤抖地爬行……
以夯土碎石填充压实的城头地面一片狼籍,经过巨碾上百次重压夯实,又被无数只脚踩踏的坚实地面,被炸得如面糊糊一般蓬松。一条冬眠中的蛇居然也被震出了地面,十分怪异地躺在残砖碎石之间。原先的弹坑被填平了,新的爆炸痕迹又重新布满了周围,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刀枪弓牌及残破的盔甲,甚至还夹带着没有爆炸的炸药包。
当轰炸到最猛烈时,南门门楼轰然坍塌,副元帅完颜蒲家奴与他的一队合扎卫队尽数被掩埋在废墟里。
在昏天黑地中,完颜蒲家奴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就象是潜入了深水之中,耳膜里只剩下“呜呜——咕咕”的杂音。视线也变得模糊,四周围混沌一片,天地间充斥着一团棕红,分不清那些是弥漫的尘土、那些是爆炸的烈焰。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他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完颜蒲家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困在了一只棕色的瓶子里,瓶子外面是血红色的炼狱,而炼狱的风暴正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瓶壁,要把他的生命从这脆弱的藏身之所里拖拽出来,抛入莫名的深渊中去……
尽管只有短短一刻,但在完颜蒲家奴感觉中,却似捱了经年之久,震荡的大地终于平静了。
完颜蒲家奴最后是在七名幸存的合扎护卫努力刨挖下,艰难地爬出这个活地狱的。此刻这位金国副元帅,已不成人形:头盔飞了、胡子焦了、眉骨裂了、牙齿掉了、眼睛与脸肿胀得厉害、铠甲残碎、裤管只剩下了半截、靴子只剩一只……刚一迈步就觉得双腿发软,头晕恶心,浑身一个劲的发抖,猛地推开左右扶持的护卫,跪倒在废墟中,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堂堂副元帅都落得这般凄惨下场,所有目睹的守城军兵与民壮,无不丧胆逃命。轰炸停止后两刻之内,只要还有命在的士兵,无不溃逃,整个上京外城,倾刻间就变成一个只剩死尸与废墟的修罗场。
只短短一刻,炮火就摧毁了金太祖阿骨打费心耗力数年,才建造而成的上京外城;更令金国君臣苦心经营、倚为最后干城的坚固防御,变成可笑的破篱笆。
上京内城虽然没遭到直接攻击,但强烈的震荡,却令内城上守御的金军将士,好像狂风暴雨中坐在一条破船上,摇晃得几乎站不住。目睹这毁天灭地之威,无不胆裂股战,斗志全消。纵然他们的国主再卖力擂鼓,也是半点作用皆无。
上京城的命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