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山坡上足足伏尸二百,签军方才溃败。
谷口的督战队毫不留情举起屠刀,将剩下的近百溃兵杀个干净。
第三轮,上!
在指挥楼上的赵玉嫱,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微微颤抖。木楼蹬蹬作响,身后传来叶蝶儿气喘吁吁的声音:“指挥使。姐妹们已经轮换了三次,有好几个被硝烟薰晕。每次烟雾散去,姐妹们看到金兵的惨状,都恶心呕吐,烧心难受……”
赵玉嫱冷冷道:“我只要知道,她们还扣得动板机吗?”
叶蝶儿愣了愣:“可以……”
“那就继续。金磬不鸣,枪声不停。”
叶蝶儿迟疑一下:“金军可能是想消耗我们的药……”
“我知道,但是我们所带的药,绝对比敌军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如果完颜宗辅想要用人命来喂枪,我求之不得。”
战斗至申时,达到白热化,满山遍野都是伏尸。冲锋的金兵几乎处下脚,只能踩着未及发硬的尸体,一步一绊,艰难前进。最接近的一次,已经冲到壕沟前,根本需梯子渡壕,直接将尸体推进沟里,三两下就填平——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车墙后面突然扔出四、五个炸药包,顺着斜坡骨碌碌滚出二、三十步。
轰轰轰轰!
第五轮冲锋,三百兵,一人生还。
短短两个时辰,金军损失近两千人。
“本都统不要伤亡数目,只要城寨——继续!”王伯龙对前来的诉苦的金将冷冷道。
许多金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可都是壮丁口啊!纷纷跑到完颜宗辅的帅帐里,愤责王伯龙:“副元帅。王都统这样蛮干可不成啊!咱们有多少人可死?签军群情激愤,压不住了……”
完颜宗辅等诸将嚷够了,才淡淡说了两句:“本帅既然将军队交给王都统指挥,就不会再过问其如何指挥作战。至于镇压签军。那就是你们这些将军的事了,有敢乱者,尔等杀之;若镇不住,就杀尔等。”
众金将面面相觑,主帅都这么说了,还能怎办?只得唯唯退下。
血日西斜,时近黄昏。
“一回首,斩其首;一人退,杀全队。”随着这魔咒一般的麻木嘶哑声响起,金军第六轮冲锋,开始。
面对金军的疯狂进攻,女兵营也开始出现伤亡。伤亡的直接原因,一是战事紧张,射击频繁,枪管过热,忘记换,结果造成炸膛;二是浮山旅士兵缺乏训练,对炸药包的爆炸范围认识不足,结果投掷距太近,爆炸激起的碎石锐物,溅射到战车上,其中不免有锐物从射击孔中穿过,击伤车内女兵。最严重的一例,是被异物从眼睛透入,贯脑而亡。
论是枪管炸膛还是被锐物击伤,所有受伤的女兵,一例外,都是伤在脸上。
赵玉嫱在营帐内巡视着女兵伤员,看着那一张张惜日如花的面容,如今却是血肉模糊,心疼难受得泪水涟涟。
天使营的女护兵们,一边落泪,一边小心翼翼地为受伤姐妹清洗伤处,用铁镊子挑出嵌入面肌的铁屑碎石等异物,然后再敷药包扎。在没有麻药的古代,用镊子在神经丰富的面部挑抠,那种痛楚可想而知。
受伤女兵们咬住布团,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双拳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所谓的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这个典故里其实有个认识误区,骨头是没有神经的,再怎么刮也不会痛,真正痛的,是剜肉。
赵玉嫱哽咽道:“实在受不了,就叫出声吧。”
女兵们头不能动,却一齐摇手,伸出一根手指头。
赵玉嫱只看一眼就明白,女兵们的意思是指军规命令第一条“严禁高声说话”。
赵玉嫱再也忍不住了,挥泪掩面而出。
迎面却撞见火急火燎跑来的辛玉奴:“指挥使,金人真的疯了!天黑了,他们还不消停,眼下已是第八次冲锋了……”
赵玉嫱用力抹去眼角泪花,凤目棱棱,银牙狠锉:“金人要疯,咱们就陪他们一块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疯女人!”
王伯龙并不知道他的对手竟是一群同样发疯的女人,但山坡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明白误地宣告——来吧,大伙一块狂化吧!
天色渐黑,月影暗淡,厮杀惨叫声如丝如缕,断续未绝,在空谷间不断回环。
一直端坐于山梁顶上,如同化石一般的王伯龙,终于开口:“第几lún_gōng击了?”
“第十轮了。”身后卫兵小心回答。
“嗯,差不多了……传令,停止进攻,埋锅造饭。”
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奔上山梁,高声禀报:“禀报都统,义胜军耿指挥使率二百骑已至滋水桥,其余义胜军步军尚在真定以南,正急速与我大军汇合。”
“回来了。好!”王伯龙双目一睁,在暗夜中幽鸀如狼,“真正的攻击,现在才开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