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嘶杀呐喊声似已隔离,狄烈身如磐石,眼中只剩目标——
噗!
当战船被海浪托举到最高点时,狄烈果断扣下板机。
站在一旁的岳云,原本正探头探脑,突然被一股带着硝烟味的强烈气流反冲,喷了一脸。弄得连连后退,捂脸捏鼻。呛咳不已。
瞄准镜中。杨沂中眼睛突然瞠大,身旁爆起一团血雾,血沫溅了一脸——整条左臂,炸成碎糜。
杨沂中厉吼一声。昏死倒地。断臂处血如泉涌。身下一滩血迹,骨渣碎肉散满地,触目惊心。
海上狙击。受环境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原本穿心一弹,偏了几分,变成断臂一击。高品质更新就在不过,目的也达到了。
杨沂中重伤,宋军前军船队溃败,第一层防御线击破。
此时,张荣、孟威两支船队也已将宋军两翼船队收拾得差不多,正掉转船头,准备与狄烈中军船队汇合,合击宋军最后一道防御线——张俊的中军船队。
建炎年间的张俊,还没有堕落到绍兴中期的贪财畏死,还是敢于一战,颇有几分“张铁山”(张俊的绰号,形容其指挥若定,不动如山)的模样。
明州断后护驾,张俊搏了个满堂彩,捞取了巨大的政治资本,从此令赵构青眼有加。这一次,同样是断后护驾,而且比明州那一次更惊险,只要护卫官家成功逃生,收益也会更大。张俊相信,此后官运、财运尽入囊中矣。
所以,张俊也要拼了!他不断发号施令,要求杨沂中、张公裕、杨密(替代田师中指挥)的船只向已方靠拢,以求聚拢残兵散船,奋力一搏,为官家顺利逃生争取时间。
张俊并不知道有一个死神狙击手的存在,但自从当了一军统帅后,他在指挥上谨慎多了。指挥作战时尽量靠后,实在无后方的情况下,就尽量躲在安全之处——比如船舱里。田师中可是提醒过,贼人远击武器厉害。护驾是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要拼也是拼手下的命,要是把自个拼没了,那荣华富贵跟他还有半毛关系吗?
张俊的谨慎,让他逃过一劫。
正当张俊透过窗户一边观察,一边指挥发令时,突然感觉头顶有水滴在头盔上。奇怪,今日风浪不大啊,怎会有海水溅到楼船顶上?海水盐份太大,沾在盔甲上容易锈蚀,张俊信手抹去——粘乎乎的,不对!凑到眼前一看,竟是血!
砰!舱门推开,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跌进来,脸上的表情就象见到鬼,声音打颤:“禀……禀都统制……楼层上方,金鼓手、令旗手……尽数身亡……”
“什么?什么?身亡?”张俊一时理解不能,“贼人还在数百丈之外,我军士卒怎地就……就身亡!”
“是……不知何故,身体与金鼓、令旗同时爆开,如遭巨石槌击,着实骇人……”那传令兵也是老卒了,但看他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吓到了。
张俊看着手上的血迹,一股寒意从头渗到脚。似乎为了甩掉这股寒意,张俊跺脚大骂:“还愣着干什么!传令再派金鼓手、令旗手到军需处领金鼓旗帜啊!号令发不出,还打什么仗!”
传令兵忙不迭接令而去。
张俊愣愣地透过窗户,看着二百丈外正与自家船队交火的敌船,一种莫名的恐惧侵入心房,那种被藏身暗处的敌人盯住的异样感极其强烈,令人不安……
突然一块白布出现在张俊面前,差点吓一跳,张俊大怒:“干什么!”
身后的卫兵惶然道:“都统制,你的头盔……”
张俊噢了一声,刚要解开绦带取下,想了想,放下手,指指头顶:“不取下来了,就这样擦。”
没过一会,那传令兵又一次跌进舱内,脸白如纸——不用见鬼,他自己就像个鬼。一开腔,声音都变了调:“都统制……全……全碎了……”
“什么全碎了?”
“金鼓手、令旗手、金鼓令旗,刚登上楼船……全变成碎肉了……是妖术……贼人有妖术!”传令兵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身躯突然爆炸,胸口炸开一个大洞,血浆、骨片、内脏、断肠,溅了张俊一身……
戎马鏖战二十多年,曾从杀熊岭那样的绝地突围,先后与夏、辽、金各国兵马交手,从普通一卒干到最高军职都统制的“铁山”张俊,在这一刻,瘫了。
二百丈外的战船楼层上,狄烈连续干掉敌指挥船两拨金鼓旗号手。以及他们手里的传令工具。他知道。不会再有第三拨了。
指挥船上没有发现宋军指挥官,却能看到好几个传令兵进进出出船舱,很显然,敌将躲藏在船舱里。
当那名传令兵再次慌慌张张奔进船舱时。狄烈默算着对方行进的路线。稍停两秒之后。猛地扣下板机,然后长长吐出口气,挺直身体——不管这一枪是否能一弹穿俩。只要那传令兵中弹,相信那血腥场面足以摧垮宋军指挥官的抵抗决心。
战斗,应当快结束了吧!
龙船!
狄烈终于看到那艘与众不同、装饰华丽、龙首撞角、龙尾铁铧的大战船了。
“告诉李宝,不要与敌过多纠缠,也不要怕被夹击,直冲过去。”狄烈下达命令后,立即将眼睛凑到瞄准镜前,看看能不能见到赵构。不过,在这样的乱战场面下,连宋军主将都不敢露头,赵构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