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已经将接近一吨重的火油用去了一半之多,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随着打火机弹出的火焰,一个包裹着石头的布球腾地燃烧起来。狄烈一手提着两尺多长的布绳,在手上飞旋了几个圈,看准落点,脱手抛出。
布球,嗯,这个时候应该称之为火球了,飞过七、八十步的距离,不偏不倚正落在其中一辆篷车上。刹那间,篷车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这火还象会传染一样,一辆接一辆燃烧起来。
从刁斗上向下看去,只见火蛇宛若有生命一般,不断向两侧延伸。所有的篷车燃烧起来还不算,火蛇甚至越过了寨栅,一路烧到了壕沟里,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扁圆形。在这个近似圆圈的火海里,五百余名金兵被分割为两段,包括阿木泰及近百名女真金兵在内的三百余人马,被熊熊烈火圈在一个方圆不到三十丈的狭小圈子里,人挤人,马挨马。圈内的人马用力想挤出去,而外围的人马被近在咫尺的火舌舔灼得须发皆焦,也是拚命地往里挤。场面一时大乱,不少金兵都被推挤下马践踏死伤。
而后面近两百人马,则全被大火挡在壕沟之外,一时间进退不得。
阿木泰破口大骂,也不知是骂敌人狡滑还是骂手下蠢笨。不过在他的指挥下,金兵还是更换了牛皮索,改栓在燃烧篷车的车辕上,用力将车往两边拉开。不少眼尖的金兵发现罪魁祸首的火球来自数十步外的刁斗之上,纷纷张弓搭箭she击向刁斗的顶篷。
只可惜,距离实在有点远,火球可以居高临下扔过来,但弓箭要从下往上she,地心引力这一关就过不了。多数箭矢纷纷坠地,有那么几个力量大的,弓力强的,倒是she到了刁斗的挡板上,入木三分。只是寥寥无几的数支箭矢,又能顶什么用?
狄烈满不在乎地挺立于刁斗顶篷上,足尖一挑,将第二个十公斤炸药包挑飞而起,抻手接住。估算了一下距离,用匕首割断一截多余的引信,啪嗒!打火点燃炸药包。然后同样用一根布条栓在炸药包的捆绳上,飞快在头顶上盘旋了几个圈子,狠狠扔出——
同时扯着嗓子大吼:“阿木泰,老子送给你一份大礼!你好生消受!”
这一次,狄烈不需要看准落点,只要炸药包能落到火圈里就行,最好是靠近z位置。
正当金兵们咒骂那个无聊的家伙又抛砸无用的火球时,空气中仿佛突兀地寂静了一下,随后,一团炽烈得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大火球从地底冒出,烈焰与浓烟冲天而起,方圆三十丈内,平地无端端地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而那一圈本就火势燎人的篷车,被烈焰一激,狂风一吹,火焰顿时高涨三尺,仿佛在为这巨大的焰球助威一般。
那旱天雷一样的巨大爆炸声,将八十步外刁斗上的阿术震倒在地,这声音仿佛让他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浑身颤抖之下,竟站不起来。但这还没完,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截滑溜溜的肠子,径直砸在他脸上,那股强烈的味道熏得阿术当即趴在围栏上,呕吐不止。
由于这一次是四面烈火,中心开花,爆炸效果似乎相当不错,至少狄烈居高临下看去,火光幢幢中,并没有看到有多少还能动的身影,除了一些四处乱跑的战马的悲鸣之外,似乎连惨叫呻吟都不怎么听得到。
事实上,这些受惊暴起的战马,才是最致命的杀手。由于被火圈围住,无法脱逃,近百匹被火光、巨震、创伤所惊暴的战马,来回奔驰践踏。而那些倒地的金兵,不管死的活的,一概被踩踏成泥。
那两百名被烈火隔绝在外,却侥幸逃得一命的契丹兵显然吓坏了。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骇得掉下马来,被受惊的马蹄踩踏伤。马匹乱蹦乱跳,撒蹄四下奔跑,而它们的主人根本没法抚慰它们,因为他们自己,更需要抚慰……
从未见过的巨大爆炸,一瞬间造成的重大伤亡,彻底击垮了契丹兵的心理底线。多数契丹兵纷纷纵马逃逸,还有少数有职务的军官及其亲兵们正犹豫徘徊,不知道这样溃散会不会被金人追究。结果一阵可怕的箭雨she来,瞬间便倒下十余人。
“是神臂弓,快跑!”契丹人大骇,竟然是中人立毙的凿子箭头,显然敌人用的必是神臂弓。而且依箭矢发she的数量及速度来看,敌人显然不下数十人,甚至有可能上百人,上百人拿着神臂弓……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现在是有多快跑多快,至于金人的惩罚,让他见鬼去……
“跑得蛮快的嘛,我还有一个大礼包没送出去呢。”狄烈将she空的神臂弓随手一扔,长长伸了个懒腰,“应该不会再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找麻烦了?”
就在这时,远处某个方向传来连续几声熟悉的轰鸣,随后恢复寂静。
狄烈凭栏远眺,微微一笑:“看来,他们也完成了任务。”抬手看了看夜光表,时针指向四点二十五分。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