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狄烈与张锐、梁兴及四名猎兵护卫,驻马无定河北岸,各自用瞄准镜及望远镜,察看无定河南岸六里之外的银州城。请使用访问本站。
如此之远的距离,两倍望远镜是看不到什么的,只有十倍瞄准镜,能够看清一些城池设施与守军隐隐绰绰的身影,还有插遍城墙各处,在晚风中如无定河水一般荡漾的黄、绿、白、赤各色认旗。
这就是银州啊,也就是后世的米脂,“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是后世号称“美女窝”的一方好水土啊。不过狄烈相信,现在银州城里,不会有什么美女。要有,也早进献给兴庆皇宫里去了。
此战目标为什么是银州?这与银州的特殊“履历”有关。
银州,处于西夏与北宋对峙的前沿。这个州城,曾在两国近百年你争我夺中,时入宋境,时为夏城。距今三十多年前,宋军曾最后一次夺取银州,但随后两国和议,银州又旋即被“赐还”。前方将士浴血奋战的战果,却在谈判案桌前轻轻巧巧被送出去,此后直到北宋灭国,银州一直在西夏控制之下。
一方面,西夏对其东南面的领土十分着紧,可谓寸土必争,我抢你的包子可以,你不能动我的蛋糕,其国心态,大抵如此。银州是西夏还被称为拓拔党项时的肇兴之地,更是其国产盐的重要地区,此地对西夏而言,绝不容有失。
但另一方面,银州又曾屡屡陷于宋军之手,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循环往复,西夏人在心理上已具有相当的承受力。
如此一来,天诛军打银州,就会出现一个比较微妙的情况:银州若失,西夏方面固然震惊,却不致于愤怒如狂。以倾国之力来与天诛军对撼;同时西夏也绝不允许银州脱离其领土,它必定会想方设法,软的硬的一起上,也要夺回来。
狄烈要的就是这个,无论西夏是先硬后软。还是先软后硬。都能达到敲山震虎,而且是三只“虎”一起震的目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首要的还是如何尽快以尽可能小的代价。拿下银州。
瞄准镜的镜头中,银州城并不大,也算不上高大雄浑,别说跟太原比,即便是与平定城相较。也颇有不如。不过作为边境州城,银州城防还是可圈可点的。城池为典型的四方形,开有四门,其城高二丈,夯土墙修葺一新,门楼、角楼、外城垣、护城河、女墙、雉碟、走马道……一应俱全。
在州城的西侧,每隔五里有一座丈余高的小型烽火台。因为银州城不大,城里没有多少驻军,一旦受到攻击。就燃起烽火,逐级传递。向三十余里外,驻守在弥陀洞的左厢神勇军司驻军示警救援。在州城东南侧,据说有个采盐场,但一直没看到。估计挺远。
狄烈一边调动焦距,全方位观察银州城,一边对身边的张锐与梁兴道:“我已向太原抽调生兵,就是第三混成旅。不日即可到来。你们想等三旅来后合兵一处才出击,还是想独立承担攻击任务?”
张锐与梁兴互望一眼。用力点头,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咱们猎兵营,可不是骑兵。”
狄烈听罢一笑,他已明白二人的意思,骑兵长于野战,拙于攻坚。别看猎兵营一人双马,比骑兵还象骑兵,其实猎兵的骑术甚至还不如天诛军老牌三大骑兵团。猎兵,只是骑马的步兵,而攻城,正是步兵所长。
狄烈放下瞄准镜,看了看天色,对张、梁二人道:“有这个决心就好,猎兵的确是步兵而非骑兵,但又不是普通的步兵,我们估且称之为……嗯,特种步兵。在训练时我对你们说过,猎兵的作战方式,一定与普通步兵不同。以前训练只是演习,今夜,将是实战!”
……
青碧的无定河,如玉带般绕银州城半匝,滚滚东去,其中有一条细细的支流,顺着深长的沟渠,注入护城河,形成活水。
戌时初刻,夕阳刚刚沉入山坳,一支长长的队伍,披着最后一丝晚霞,踏上无定河支流上的木桥,渐渐逼近银州城。
对于银州城的守军而言,这支队伍的旗帜是熟悉的,军兵装束也是熟悉的,但长期戍边所煅成的紧绷神经,还是令他们做出了防御姿态。
这支骑步兵加起来有五百人的队伍前头,是狄烈与梁兴,呃,还有一个……曹吉。
猎猎白旄大纛,醒目的“曹”字清晰可见,马是臀部烙着左厢神勇军司火印的擒生军健马,衣甲是擒生军的牛皮黑甲,步卒的刀枪衽袍也俱是神勇军制式样服——一切都与五日前从银州城外经过的那支左厢神勇军司的军队无异。
眼见银州城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楚看到雉碟后面反射霞光的一枚枚闪烁箭镞,先头部队越过木桥后,已进入弓弩射程。队伍最前列的狄烈稳坐马上,泰然自若侧首对身旁的曹吉道:“曹指挥使,等会就看你的了。办完这件事,你就自由了。可以回弥陀洞,也可以去兴庆府……嗯,我还是希望你去兴庆府,亲自将书信交给李枢密使。”
曹吉还是那副侧耳倾听的怪异模样,脸色变幻不定,迟疑不语。
狄烈无所谓地向队伍中间的那个醒目大光头瞟了一眼,淡淡道:“没关系,你可以不帮助我,反正可以捎信的人不止你一个……”
曹吉一咬牙,仿佛要嚼碎什么似地,终于语气艰涩地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狄烈随意道:“你说,我听。”意思是答不答应还得两说。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