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进禄眼露狠毒之色,若非忌惮上官在场,直欲一刀劈了这个不开窍的家伙,再将他两个美婢一齐收了。
便在此时,钟声大响,堡墙上哨探扭头大叫:“有敌情!是夏人的旗号。”
孙占功一愕。旋即大怒:“昨日方去,今日又来,当我杀胡堡杀不得胡么!”当即匆匆而去,而堡中男女老幼则是一片惊慌失措。
黄进禄亦紧随其后。经过狄烈身旁时,嘿嘿冷笑,意思是说,瞧。我没虚言恫吓吧,还没出门,就有危险降临。然后扭头冲赵玉嫱挑眼剔眉笑道:“小娘子,安心稍待。黄某保你安全。嗯,还有这位小娘子也一样,至于瘸子……自身都难保之人。你们就别指望了。”
言罢大笑而去。
叶蝶儿气恼道:“这厮好生无礼。”
赵玉嫱脸色已气得发青:“一介龌龊军汉。能知什么礼。”
狄烈淡淡扫了赵玉嫱一眼:“这厮的确龌龊,但与他是否军汉无关,别忘了,你也是军人!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位大宋郡主还转不过弯来么?”
赵玉嫱脸色赧然,喃喃无语。
狄烈摇摇头,在这个时代。指望通过一年半载的灌输,就能让诸多皇室帝姬郡主,认识推行了上百年的鄙视军士的积弊,实在不太现实。算了,女兵营是个特殊的存在,不能等同男兵一般视之。
狄烈将来要经营西北,少不了要与西夏打交道,现在既然有机会,当然要看看西夏军的战斗力如何,当下招呼二女随他一道登墙。
敌军自西而来,孙占功等守军自然登上西墙,一齐聚集在全堡唯一的一座敌楼下,张弓举枪,神色紧张。
狄烈与二女并未去西墙凑热闹,他们来到南墙,这段长达百米的堡墙上,只在两端布置了四名弓手防备,中间空落落却无兵可守。在南墙往西看,当然不如在西墙看得清楚,除非有望远镜。
狄烈随意坐在堡墙的垛口上,用瞄准镜细仔观察——西面百丈之外,有十二、三骑披甲持枪的骑兵,正驱马接近,后面是一队约三十人的步卒。骑兵枪麾上挑着一杆长旗,白底螭纹,写着一个大大的“夏”字。未见将旗,当然,这支五十人的小股部队,也谈不上有什么将领率领。嗯,的确是昨日见过的那支军队,其中有几人还有少许印象。
这时,一个特别的情况引起了狄烈的注意:在这支军队的后方五、六十丈距离,有三骑立于一土丘上,俱骑着高大健硕的河曲骏马,身披铁甲,莹然有光,一见便知非普通甲具。后面两骑似是护卫,而前面一骑披甲领麾,腰佩大剑,面白微须,意态悠然,望之似非等闲人物。
身为战将,狄烈有着对战场独特的洞察力,他立即敏锐地意识到,这三骑,准确的说是前面那名骑士,是个关键人物。只是,这样一个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小砦堡前呢?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
战斗,就在一瞬间展开。
十余名骑兵策马奔到西门前三十步,缓缰轻驰,挽弓著箭,绷绷绷,弓弦剧颤,箭矢如蝗。
孙占功与黄进禄等守城士卒,早已用象是从门框上拆下来的门板制成的土制旁牌覆身,箭镞钉得厚板笃笃作响,有些则从头顶飞过去,或扎入土墙,或掉落晾晒场。
看得出来,这杀胡堡的守军对类似的攻击已经很有经验了,防御做得很到位,除了一人比较倒霉,被箭矢从破门板的豁口处射入,伤了膀子之外,余皆无恙。
在骑兵来回射击压制守军之际,三十名步卒推着两辆平板木车冲至堡前。至壕沟时,从车上抽取早已备好的四片厚板搭桥,木车顺利越壕,在众卒大力推动下,嘭嘭两声,撞上堡墙,尘土扑簌而落。步卒接二连三跳上木车,然后开始攀爬堡墙。
堡墙高不过一丈,那木车约高三尺,人跃其上,双手一伸,就能搭上城头。
步卒一旦展开攻势,骑兵便停止射击,以免误伤,然后绕堡奔驰,似是寻找楔机。那些步卒中壮健者站在车上,棒击枪戳,想打开一个缺口,而堡墙上的守军也是刀砍棍劈,甚至连门板都砸了下来,砰砰响成一片。一道不高的堡墙,竟生生拦住了西夏兵的攻势。
两名孔武有力的西夏兵,持大斧冲到西门下,一阵乱斩。将半片门劈烂,这才发现门后有两辆大车装满沙石,堵塞得严严实实,门劈开了也冲不进。只得悻悻罢手。
狄烈观战到这里,得出了结论,这队西夏兵的战斗力平平。步卒就不用说了,装备差、攻击力低下。战斗力不足。那骑兵也不行,竟然要接近三十步才能发射箭矢,而且射箭时战马几乎是在缓慢走步……这样也叫骑射?以这么慢的骑速,如果守军有足够的弓箭手。可以轻易将马上的骑士一一射翻落马……
狄烈最后的评估是,将天诛军最弱的浮山旅调一个都过来,就足以将这队西夏兵击溃。这会是西夏军的真正战斗力吗?狄烈觉得下这个结论还为时过早。
这时那队绕城飞驰的骑兵。分别从东、南、北三个方向。踩着马背,纵身跳上堡墙。一直盯住这些骑兵的杀胡堡哨探与弓手,纷纷大叫着冲过来,或射箭,或枪刺,与之战到一处。
满头大汗的孙占功也提刀从西门这边沿堡墙跑过来,一刀砍中一名刚刚爬上来的西夏兵肩膀。那西夏兵大叫着捂肩翻下堡墙。孙占功半步不停,急奔至南门,奋力砍杀,将冲上堡墙的两名西夏兵逼得跳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