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迷迷糊糊中,觉得身子像是灌了铅,一只手拽住了她,不断往下拽。
不见五指的漆夜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云渺渺。
云渺渺……
“云渺渺!”
熟悉的声音将她拖回现实,吃力地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重黎,头一眼瞧见的却是神色紧张的镜鸾。
“主上,可好些?”
她动了动胳膊,坐起来,才发现她们正待在一间小茅屋中,陈设简单却算不上简陋,该有的都有,是个还算干净的地方。
孟逢君坐在窗下,疲倦地揉着眉心,见她醒了,看了过来。
“你是一日不吓人就浑身不痛快,走到一半就发现你开始散灵了,到底怎么回事?非吓死我们才甘心吗?”她守了半宿没合眼,这口气儿才顺过来。
闻言,云渺渺倒是一怔。
“我……散灵了?”
“是啊,您可把我们吓坏了。”镜鸾惊魂甫定地来探她的脉象,“要不是……要不是重黎那小子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重黎?”她心头一咯噔,才想起在崖底时他的确来救她了,他背着她离开山谷,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他人呢?”想起方才梦里的喊声,她忙追问。
镜鸾叹了口气:“他在外头,这里是东海边的小屋,我们遇上一位小公子,是他带我们来这暂时落脚的。”
孟逢君无奈地摇着头:“方才你的情况真够凶险的,我和上君都在前头,散灵本是极快的事,压根来不及反应,不得不承认,全靠外头那位分了你灵力,才保住你一条命。不晓得他怎么想的,那些灵力不要命似的往你体内送,我瞧着都后怕……回头去道声谢吧。”
诚然仙魔自古不两立,冤家路窄许多年,但这回真要谢谢那位捉摸不透的魔尊了。
“我去瞧瞧他……”云渺渺推开镜鸾的手,下榻穿鞋,快步走了出去。
镜鸾担忧她刚刚醒来,在后头追着,到底没能拦住。
跨出门槛的瞬间,其实她便看到廊下的重黎了。
他坐在拐角处粗糙的木栏上,曲着腿,背对着所有人,静静地倚着柱子。
长发在风里微微曳动,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驱散了。
“主上……”
“嘘。”云渺渺似是觉察到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不要上前,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
平日里草木皆兵的人,这会儿居然没有察觉到她已经站在身后了。
她从台阶绕了过去,望见他眉头紧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果然啊。
没让任何人瞧见,便是累成这样,都要先背过身去。
她停在他面前,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伸手拂去了他发上的落叶。
重黎素来眠浅,这一碰,便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瞧见眼前的人,还有些茫然。
“……你醒了?”
“嗯。”她笑了笑。
待重黎缓过了这个神儿,眼中的迷离也一瞬而逝,一如往常板起了脸。
“站在这作甚,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若不是从孟逢君那听说他分了她不少灵气,还真以为他什么事都没有。
“那位姑娘已经醒了呀。”身后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去,望见一赭衣公子站在院中,瞧着顶多加冠之年,眼眸澄净,很是温雅,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似是刚刚熬好。
“这药有凝神养气之效,姑娘醒了也好,趁热喝了吧。”他端步上前,将药捧到她面前。
虽说此人面相和善,但云渺渺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打量着那碗药,犹豫是否要接。
“姑娘怀疑我会在药中下毒?”赭衣公子一语道破她的心思,并不生气,转而看向重黎,“姑娘都敢同魔族走得这样近,倒是对在下很是防备呢。”
云渺渺看了看二人,蓦然一怔:“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吧。”赭衣公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这位瞧着大概不记得在下了。”
“记得。”重黎斜了他一眼,“上回见你可不似这般聒噪。”
“哎呀,上回没料到魔族会闯入东海,在下体弱多病,不幸撞见,难免有所警觉罢了,谁料到还有再见之日呢?“””他倒是心宽,笑呵呵地解释了一番。
重黎哼了一声,懒得同他计较。
“他便说将我们带到此处之人。”孟逢君走了过来,对那赭衣公子点头致意,“你当时急需养神,不宜继续奔波,又不能将你放在海边吹风,多亏还有这么一处地方遮风避雨。”
闻言,云渺渺也不由得对眼前的人刮目相看,终于接过那碗汤药,同他道了声谢。
“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没事便好。”他亦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
“说来失礼,还不曾问过公子大名,。”镜鸾觉得此人不错,周身灵气环绕,应当不是妖邪之流。
如今主上平安无事,自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那赭衣公子一拍脑门,似是也才想起来自己未曾报上姓名,诧异地看了重黎一眼。
“阁下没告诉他们?”
重黎眉头一拧:“本尊凭什么帮你报上姓名,自己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后半步,微微颔首,清清朗朗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小院中。
“在下敖洵,东海龙族,此处是在下闲来小住的院落,平日里只同一故友来过,一人闲散惯了,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寒舍简陋。”
闻言,众人齐齐倒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