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在意:“不过也无妨的。”
入了天虞山后,除了念归那傻丫头每年非要给她来一碗长寿面加蛋,也没别人记着这一日。
“而且初九那日,您不是已经送了件东西给我了么?”
闻言,重黎一怔,顿时想起了那顶小凤冠,之前不晓得,莽就莽了,可自从知道了那是用来做什么的首饰之后,他这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偏偏巧不巧,他就是在初九那日将东西买回去的。
活了千儿八百年,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恨不得当场挖条地缝钻下去。
“那,那算什么好东西?……”他故作镇定地反驳。
云渺渺不由困惑地陷入了沉思:“……不算吗?”
其实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不算!……当然不算!”他开始义正辞严地信口胡诌,“本尊再挑个别的法宝!那顶发冠你就……你就当个玩意儿,还给本尊也行!”
云渺渺看着他磕磕巴巴的样子,神色自若:“那倒不必,我不想要什么法宝,您若是真想给我补点儿什么……”
她打量着他的脸,沉思片刻。
“那就笑一下。”
重黎:“……?”
她想了想:“您的酒窝还挺好看的,便当做今年的生辰礼吧。”
他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知作何反应。
从前都不愿正眼瞧他的人,今日居然说他的酒窝……好看?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睡懵了活见鬼。
但被她盯久了,不免心生动摇,试着挤出一丝笑容,却觉得脸僵发僵。
突然让他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前的人似是怔了怔,愣是憋住了已经到了嘴边的嘲笑:“您……还是别这么笑了,怪吓人的。”
“……”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离你守夜还有好几个时辰,你不会打算就待着这吧?”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说着,将长凳搬到墙边,虽说没有床榻,至少能靠一靠,稍稍歇息一会儿。
“阿鸾去城里探路了,待天一亮,我们就去那座无名宅看看。”她坐下来后,竟也感到一丝疲倦,合上眼,乱糟糟的脑子里便接连浮现出那两名弟子被吸干了血,就在她面前化妖的场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早些发现那巷子不对劲,应是能救下来的……是我疏忽了。”
本以为在北若城等着他们的会是无尽或是玄武,可入城到现在,半点踪迹都未能探到,连那血藤是何来历都不知,她身为掌门,行事应当再谨慎些的。
那二人的死,说到底是她的责任。
重黎静静地看了她一回儿,面色微沉,说不清为何,就是忽然间觉得心头硌得慌。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正色道:“照你的说法,那二人若是没推开你,这会儿天虞山岂不是又没掌门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暂代掌门之位,不见得就活得比谁金贵,那血藤古怪得很,若是可以,我不希望门下弟子轻易涉险,此事还需细查之后再做打算。”
如今北若城中连个活口都找不到,满城妖尸,城外还有莫名其妙的禁制,且此事行差踏错极有可能招致不可料的后果。
她思来想去,明日还是留下几个弟子。
重黎斜了她一眼:“查可以,不准瞒着本尊去。”
话音未落,便见她僵了僵,他顿时瞪直了眼:“你还真打算一人去——?”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是有这个打算,并未决定。”
重黎毫不犹豫地敲了她一记:“‘打算’也不成!”
以她的性子,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十有**真敢给他来一出!
她叹了口气:“行吧,我若是要入城,先告诉您一声。”
“……”怎么听着勉强得很?
她靠着墙,合上了眼,道:“您觉得会是无尽和玄武上神吗?”
他瞥了她一眼,斟酌片刻:“不一定是他们所为,但多半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北若城出事的时机未免太凑巧了,说与他们毫无干系,谁信?
“若真是他们,图什么呢?北若城既不像天虞山,为仙门首府,也不似朝云城,乃人间帝都,屠城又能如何呢?”
她想了很久,仍想不通其中缘由。
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想要凡人的血吗?
重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无尽离开长潋体内后,多半与玄武在一处,杀这么多人,难道是因为被封困太久,便要以杀戮回报世间吗?
无尽乃天地极恶,又是父神同胞,心思着实难测。
所幸他体内还封着一半神魂,没让无尽取回全部法力,且逃走的一半神魂并无肉身,否则……
等等,肉身?
他抖一激灵,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如惊雷在他心头狠狠砸了一记,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即便如此,这么做也过于麻烦了。
说来为何偏偏是这座城呢……
他思前想后,仍有多诸多不通之处,正欲答复她,忽然感到旁边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手动得比脑子快,一把接住了她险些磕到墙壁的脑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方才还说不困也不累,到底还是嘴硬。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这颗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肩上,她似乎有些不舒服,蹭了两下,顺势靠进了他颈窝里。
碎发酥酥痒痒地摩挲着他的脖子,他稍稍吸一口气,便能闻到她身上清淡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