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步清风一怔。
他继续道:“据你之前所言,若是没猜错,那座镇子中的所有人以及今日找到的十名仙门弟子,都是虚梦千年的祭品。”
他示意他们仔细看这些碎尸的手脚和死前的神色。
“这些人死前挣扎过,却并不像是与人争斗所致,而尸体各处却留有多处抓痕和咬痕,下手虽狠,却并非致命伤,而断肢指甲缝里有血肉的残渣,如此看来多半是自残所致,这些人在死前,多半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中被抽干了精元和神魂。”
“神魂?”长琴立即伸手去探,果然,这些尸体被封在井底应还未过七日,血肉却已然呈腐朽之态,绝非寻常,她神色一凝,“他们的魂魄都不见了。”
闻言,步清风等人大惊失色,当即联想到了在三危镇中看到的那些尸体,明明还未过七日,却已然没了三魂七魄,尸骨腐朽,比寻常更快。
尽管那时候因幻境被勘破,有几人的魂魄得以侥幸留下,被带入酆都,但其最后究竟可还有机会转世投胎,那位地府主君却始终没有言明。
而这几个弟子的下场,却是真真切切的不得超生。
就在他们眼前,一堆支离破碎的尸体,没了神魂,被抽干了灵气和精元,连灵根都一并毁去,像垃圾一般被丢在了这口井里。
想到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诚然这么想似乎有些过分,但孟逢君却不由替方卓暗暗庆幸,即便断了修仙这条路,至少人健全地活着。
长潋紧攥着拳,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和焦躁:“虚梦千年是以生气依凭的禁术,听闻最初是从刚刚丧命的生灵尸体上抽取元灵,并不容易,若施术者心无仁善,便极有可能误入歧途,幻术也往往会变成杀人利器。
为三危镇的幻境庞大,需要全镇人的性命为养料,你们发现身陷幻境之时,少说有一般的百姓都已为此而亡。而这些尸体才刚刚开始腐烂,除了渺渺在剑冢中遭遇的幻术,应当不止于此。”
长琴眸光一沉:“师兄的意思是,凶手还有余力布下幻术?”
长潋点点头:“这十名弟子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其中还有几人已过颜驻期,已有仙骨在身,这般看来,与寻常凡人又大为不同。以他们的神魂为凭,能支撑的幻境绝不仅限于此。”
“……难道是想为自己留后路?”步清风猜测。
长潋面色凝重:“尚不好说,但不得不防。”
他想到师尊的尸体还下落不明,便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之前那幅画像,还有重黎亲眼所见,那邪祟的身份几乎可以笃定无疑了,只是他一直想不通,身为上神,为何会做出如此可怖之事。
为了“长生之血”吗……
对于本就与天同兽的四灵而言,执着于此物,又有何深意?
剩下的神元,会用在何处……
闭关在即,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不能尽快了结,他怕是很难再撑下去了。
将这些碎尸搁置此处显然是不行的,权衡之下,他们先将这十具尸体带回了长琴居处,一一缝合,且做一番收拾,再告知各门各派前来认领。
即便如此,见到这一具具尸体并陈一处时,也令各门各派群情激奋。
不久之前还一同嬉笑怒骂,有的更是同门数十载,活生生的人,数日光景便成了这般惨状。
在听闻这些尸体被发现时并非全尸之后,悲痛欲绝的各派之人更是恼怒不已。
“究竟是谁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我师妹正值芳华,居然就这么丧命在外,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天虞山不是号称固若金汤吗,这妖邪是如何混进来为非作歹的!贵派难道不想给个说法吗?”
“没错!长潋上仙,各派都是为了令丘山梼杌一事聚集于此,却发生了这等惨祸,无论如何还请给咱们一个解释!揪出内奸,严惩真凶!让这些弟子死得瞑目!”
……
私下言辞凿凿,一腔愤慨无处发泄,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之人,却是如此的骇人听闻的结果,着实教人难以接受。
天虞山被四海尊为仙门首府,掌门长潋更是受天下敬仰,而今却在天虞山境内,长潋上仙眼皮子底下酿成惨祸,还能心无旁骛,几乎是不可能的。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端坐于上的白衣仙人能说些什么。
屋中的一切都仿佛凝住了,沉默良久,长潋起身,清冷的目光逡巡于所有人之间。
“此事天虞山责无旁贷,在下未能及时察觉妖邪混入,未能阻止其掠走各派弟子,的确失态,但事已至此,逝者不可往,唯有查明真相,还诸位一个公道。
这邪祟的来历非同寻常,其目的极有可能是如今仙魔二界都急于找寻的上古秘宝‘长生之血’,想必诸位过去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世间亦有各种传闻,质疑其是否当真存在。
在下虽未曾有幸得见,但此物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的确是父神帝俊所留,可逆天道的法宝,传闻中此物一直交由四灵之首朱雀上神代管,四灵陨落后,数千年来无一人得以窥见其真貌。再寻几乎无望,但眼下有一事还需告知诸位——四灵之首,朱雀上神的尸身,就在天虞山中。”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朱雀的尸身……这怎么可能!”闻月道人是曾听说过数千年前在不周山引发的那场大劫的,传说中四灵乃至当时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