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了下来,沉默半响,霓旌看了他一眼:“失踪十一名弟子,仅找回一人,渺渺醒来之前,恐怕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诚然多半与那邪祟有关,但仅凭猜测也无从得知其他弟子的下落,这一桩接一桩的祸事中,究竟藏着什么……
十一名弟子接连遭难,明明就在天虞山中发生的事,居然次次都差强人意,教那邪祟得手,这回连尊上都未能全身而退,若没有人暗中传信,倒是活见鬼了。
“整座天虞山都探遍了,究竟藏在了哪儿……”她思索多日,依旧找不到那邪祟藏身之处。
后山虽鲜有人至,但真要找个遍也并非难事,作为藏身之处,算不得什么上策。
近日她也曾暗中探寻过后山,确有些许未散的邪气,但也仅此而已。
后山只怕也不是那邪祟躲藏之处,既要便于对仙门弟子下手,又要避开天虞山上下诸多仙君的耳目,这样的地方,必定是所有人都难以留意到的……
亦或是,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放在心上。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数声轻咳传来,她顿时回过了神,看向榻边的人,皱起了眉:“伤口又疼了?”
长潋摇了摇头:“不妨,只是呛了一下。”
话虽如此,他的脸色却不尽然。
她欲探他脉搏,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说了不妨事,不必了……”确信云渺渺当真只是睡着之后,他起身,打算去看看方卓那边的状况。
霓旌沉思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较之云渺渺,方卓的伤情实则要严重许多,正如她方才所说,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醒,一眼看去并无外伤,但口子可都崩在肺腑五脏上,便是这样的痛,居然都没能让他醒来。
长潋将一缕灵识注入他体内,才晓得他神识混沌,灵根损毁,不知历经了什么样的折磨,竟成了这副样子。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横竖该试的法子我都试过了,伤成这模样还能保住一条命已是天大的造化,之后多半要看长琴长老可有那等通天的丹药,将他救回来了。”
她与这弟子也没什么冤仇,害他倒是不至于,但费了她那许多好药还只能做到这样,着实令她有些挫败。
看着昏睡不醒的方卓,想到他今后的路,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长潋眉头紧锁,突然抬起方卓的手,将其掌心翻过来细看,一缕浊气尚未散去。
他立即以将这缕浊气抽出,以玉珠装起,落了三道禁制将其困住。
“这是什么?”霓旌从他手中接过玉珠,不由一怔,玉珠中的气息她还记得,“……这不是我与渺渺在余音阁外遇上的邪祟的气息吗?”
长潋点点头,转而又将自身灵气分与方卓,精纯的灵气入了方卓体内,将那些断开的经脉一一治愈,但还想再进一步时,他已然支撑不住,吐出一口浊血来。
“松手!”霓旌一掌分开他二人,顺势接住了倒下的长潋,看见他又苍白几分的面色,简直气到牙痒,“自个儿伤还没好,还敢给别人分灵力,不想活了你!”
长潋头疼得厉害,还是固执地挣开了她的手。
“如此,他醒来后至少还能四肢健全地活下去……”他喘了十几息,才渐渐缓了过来,低头看向榻上的方卓,见其脸色似是好转了些,才稍稍松了口气。
霓旌收紧了拳:“你到底受的是什么伤,为何怎么治都还是这般?……”
她这几日几乎将毕生所学都用在了他身上,日夜不曾松懈,守着,看着,不放过任何可能,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猜测,她也为之绞尽脑汁地思量过。
可无论怎么做,他的伤口还是会再度裂开,人前不可亵渎的上仙,夜里却被几道伤口折磨得合不上眼。
诚然他不曾对她道过一声“痛”,但每每看到他躺在榻上微微颤抖的模样,她的双腿仿佛突然有千斤重,想要揪着他的衣领逼他说句实话,但疼成这样还不肯开口的缘由却莫名令她感到一丝恐惧。
“……无事。”默然许久,得来的却还是这一句。
她只感到心头被扯紧的那根弦,又被他拉了回来,不是滋味,却又无从开口,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步清风的声音。
“师父,长琴长老来了。”
隔着门却还要高声禀报,这一句显然不仅仅是对长潋说的。
霓旌吃了一惊,在长潋的示意下闪进了内室。
片刻,门被推开,长琴匆匆而入,步清风紧随其后。
一眼看到榻上昏迷的徒弟,长琴脸色顿变。
“师兄,这!……这是在何处寻到方卓的?”她一时情急,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刚才步清风前来向她禀明状况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找了数日都没有下落的人,竟突然被救了回来。
她三两步走到榻前,确信真是自己的徒儿,还没来得及欣喜片刻,又为之苍白如雪的脸色心头一紧。
长潋看了她一眼,面露叹惋之色:“眼下人是救回来了,但伤得不轻,还需静养,方才我已瞧过,你的弟子天资不错,可惜……往后怕是要换一条路走了,能保下一条命,也是他命不该绝。
真相如何暂且不论,先治好他的伤要紧。你若不介意,将人留在映华宫也可,他的伤势,也不宜轻易挪动。”
听出他话中之意,长琴的心都揪了起来。
收方卓入门不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