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满晨曦的昆仑山,冰雪将晦暗驱散,耀耀光辉倾于云渺仙宫之上,清风乍然,屋檐下金铃串着丝绦随风叮铃,清脆的声响乘风而去,似是穿过了神宫前冗长蜿蜒的路,温柔地拂动着门前朦胧如梦的雪青色花海。
坐在窗下的女子翻动着书页,抬起头,窗外的挽香玲珑开得正盛,许是近日的风有些大,吹下几朵,无声地落在她的书页上。
门外传来熟悉的铃声,随后一蓝衣女子快步入内,轻纱翻飞,着实轻快,停在她身后,恭敬地半跪于地。
“主上,那小子还在半山腰蹲您呢,如今满山生灵都在议论此事,再这样下去,多半会传到其他三位上神耳中……”
闻言,坐在小案边的女子转过了声,腕上三圈金钏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似是沉思了片刻:“你说的是三危山那位山主?”
“可不就是他么,您都说了不收徒,还如此固执……”蓝衣女子似是不大高兴,一脸愁色。
窗边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书册:“阿鸾,你这性子几时能改改,小事一桩,倒被你说得像是要去跟人家吵架似的。”
“主上……”镜鸾心虚地撇撇嘴,小声嘀咕,“朱雀上神的徒弟哪里是这么容易做的,我都还没这等殊荣呢……”
她说得虽轻,但窗下之人显然是听得见的,起身,抖落如雪的衣裙,冉冉而来。
“三危山是人间少有的灵气充沛之地,自古便总是受妖魔觊觎,纷乱不断,诸天神佛没几个乐意揽下这桩苦差事,故而多年来,只有青鸟一族镇守于此,若是没有记错,这次来求见的应是第十代山主了吧?”
镜鸾点点头:“算下来应是第十代了,主上一直留心着三危山吗?”
她淡淡一笑:“谈不上留心,我也没比那些神佛好到哪儿去,近日才得闲暇想起这座山,他若是不来拜师,我怕是也要忘了,方才看了些关于三危山的卷宗。”
她望向桌上搁着的几本书册。
“主上您每日要操劳之事不计其数,岂能事事都记得?”镜鸾忍不住替她辩解了几句。
她却叹了口气:“诸事繁杂也不是置之不理的借口,要办的事,不可疏忽。”
说着,她望向远处,问道:“三青山主还在半山腰等着吗?”
镜鸾点了点头:“属下方才远远瞧了一眼,他还坐在那等着您召见,并未绝了拜师的心思呢。”
闻言,她似有些啼笑皆非:“走吧,去看看。”
见她朝殿外走去,镜鸾忙起身跟上,步出云渺宫后,四下仙娥纷纭而过,冷袖清风,盈盈如画,见她二人走来,忙推至两旁,磕头行礼。
“参见朱雀上神,镜鸾神君。”
走在前头的人并未多做停留,镜鸾则驾轻就熟地挥了挥手。
“免了,都忙去吧。”
“是。”众仙起身,翩然而去。
她二人沿着积雪的石阶往下走,难得今日有兴致,不曾腾云驾雾,待行至山腰,停在陡壁旁,远远望见那处山崖上坐着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正托着腮,手中拿着一截不知从哪儿掰下的树枝,有些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地上的积雪。
“嘿——这小子!”镜鸾本以为他真有耐性搁那儿跪着呢。
正要过去,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
她似是忍着笑,嘴角有些抽搐,眸中却无怒意:“罢了,莫要过去吓着他。”
她顿了顿,又问:“他在这等多久了?”
镜鸾算了算:“前前后后……也有小半月了吧。”
闻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镜鸾又道:“听闻他之前是在蓬莱岛学艺的。”
她一怔:“西王母那儿?”
镜鸾应了一声:“属下与蓬莱西王母还有些交情,她法力虽高,但着实没心思收徒授业,瞧这三青山主,多半也没学着什么,估摸着如此才会来昆仑碰碰运气。”
她凝望着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
来昆仑碰运气吗?
这位山主对自己就这般没自信,与其在这守着,还不如早些回三危山庇佑自己的子民。
她看向镜鸾,信手一挥,于虚空中捻来一双金钏递过去:“你将这金钏交给他,劝他早些下山罢,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三危山失了山主,状况只怕不好。”
镜鸾接过这双金钏,顿时感觉到其中暗含的浑厚仙泽,不由一愣:“主上,这是……”
“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法器,但比起让他扛着一棵树回去,这般总轻便些。”她摆了摆手,“去吧,让他从今往后,留在三危山,不必再瞎跑了,在山中潜心修炼,终会有成事之时。”
闻言,镜鸾领命,朝着那处山崖飞身而往。
一抔积雪随风扬起,她站在覆满白雪的山石旁,静静观望。
见到镜鸾,那青衣山主慌忙起身,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功夫,镜鸾便将金钏交给了他,而后离开了那儿。
三青怔忡了片刻,终是带着金钏离开了昆仑山。
“主上,这样便好了么?”镜鸾从后头绕了回来。
她神色淡淡地望着渐渐飞远的那只青鸟,忽然道:“阿鸾,此后三危山便归入你女床山山系可好?”
猝不及防的一句,令镜鸾着实吃了一惊。
“主,主上的意思是,让属下护着三危山?”她虽是万灵之主,却并非能顾及世间每一处,且入昆仑之后,她便少有四处游历的空闲了,若要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