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很有自知之明,对与人结仇之事能避则避,这些年若说有什么争执,多半都是跟孟逢君吵嘴,偶尔动几回手,也都多有忍让,力求早早了事。
哪来这么个孽障,招惹完魔尊又来找她麻烦,听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除了茫然,可再想不起究竟在哪儿与人结仇了。
“另有图谋?”霓旌反复咀嚼这话,设身处地地试着揣摩那孽障的心思。
诚然只交过一回手,但那孽障不像是鲁莽行事之人,仅仅为了栽赃陷害,根本无需不断地抓走仙门弟子,只要杀一儆百,便足以震慑其他人,再背地里施些手段,只要将众人的疑心都引到这丫头身上,一样能达到目的。
仙门弟子,说到有何不同,除去一身修为和武艺,便是日积月累下来的灵气。
灵气……
说来灵气倒是可以掩藏某些气息。
她看向云渺渺“你在幻境中与之交手时,可有察觉到他身藏灵气?”
云渺渺一愣,旋即答道“他一身邪气,收放自如,并未以灵气藏身。”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察觉到杀气。
闻言,霓旌面色一沉。
“我本以为他掳走那些仙门弟子,是为了汲取其体内灵气,掩藏身份,若是本就不需要,那些失踪的弟子周身的灵气,为何迟迟没有被察觉到?天虞山应当有不少法宝能探查一个人的灵气吧?”
此话一出,长潋也怔住了。
“那些灵气,自人失踪后,便从未被感知到。”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天地间的灵气,周而复始,更迭变幻,始终有迹可循,如此一来,便甚是古怪了。
余音阁。
竹林。
后山。
消失的灵气……
云渺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那邪祟留在天虞山,并非主动寻仇,而是出于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只能躲藏在此呢?”
霓旌眉头一皱,她所猜测的不无道理,之前光寻思那孽障可是来寻仇的,倒是没往别的方面想,不过为何偏偏是天虞山……
“话虽如此,却不知究竟是何缘由,那些灵气的去向倒是个线索。”云渺渺叹息道,这几日她私下探查的线索林林总总拼凑起来,总算有了些头绪,若不是这节骨眼儿上事情闹成这样,她原本打算再去后山看看。
她二人商议良久,缺个能拿主意的,霓旌转而看向久久不言的长潋,总觉得他今日脾气着实有些大,即便已经回到了映华宫,脸色依旧不大好。
就在她疑惑之际,他突然别开脸咳了两声,虽未曾看到他那一瞬的神色,但她好歹琢磨过几年医术,这一咳便晓得他定是在压抑旧伤。
只是那些伤口她明明都给他上过药了,以他的修为,应当早已好转了才是,怎么倒有复发之兆……
她不露声色地伸手扶了他一把,看向云渺渺,见她还在沉思,并未发觉,暗暗松了口气。
“你二人说看到了那邪祟的长相,可还记得?”长潋缓了缓气息,问道。
闻言,云渺渺陡然回神,对他点了点头,立即取来纸笔。
当时乘其不备,她一鞭打落了他的兜帽,此事应当不在那邪祟的计划之中,那般震惊的神情,是演不出来的。
可惜只看到一眼,画倒是也能画,只是详细处就记得有些模糊了。
搁下笔,看着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笔给我。”霓旌上前,提笔蘸墨,又在她画的画像上添了几笔。
最后一笔,落在画上人的右眼下。
一道寸长的疤。
“我也只看了一眼,画不出更精细的了,乍一眼看去,这口子像是鞭子抽的,合我二人之力,也只能画到这般,你瞧瞧,可有头绪?”她放下笔,抬眼看向长潋。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张画纸,她们每多画一笔,他的脸色似乎就沉下一分。
画成之后,神色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似乎还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真认得?”她狐疑。
云渺渺也没料到他看到那邪祟的脸会是如此反应。
她与霓旌二人凭着那一眼的记忆画出的画像其实算不得十分地像,但神韵多少还是有些了。
长潋沉默良久,犹豫道“此人与我一位已故的旧识极为相似,应是凑巧。”
闻言,云渺渺又看了眼画像,总觉得他话未说完,却欲言又止。
她第一眼看到这邪祟的相貌时,似乎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似是牵动着心上弦,只差脱口而出的一句答案。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山下她近日是去不得了,师父怕是也不会答应她四处走动,这等局面下,能保她留在映华宫,已是尤为不易了。
既然已经报与师父,她是不是该收敛一些,安心留在主峰,静待师父下一步的决断?
“这邪祟来路不明,不知在暗中筹划着什么诡计,敢潜伏在天虞山这一点,至少胆量不而今已教他得逞,陷渺渺于不义,但他一日藏在这山间,便难说会不会继续劫掠仙门弟子。”霓旌始终不大放心,“不如我带着孟极去后山转转?”
“不行。”长潋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
“为何?”霓旌诧异。
长潋顿了顿,郑重道“敌明我暗,且不知其究竟有什么本事,又有何目的,轻举妄动,反倒可能招致灾祸。”
“什么灾祸?难道还有比眼下更为糟糕的状况吗?”霓旌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怪异,仿佛在忌惮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