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华台上练功,云渺渺发现言寒轻那厮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虽说以往他瞧着也有些捉摸不透,但今日似乎尤为……畏缩?瞧见她之后几度欲言又止,她上前两步,他又急忙避开。
这小子不会是觉察到她抠了他腰带上的两块石头吧?
她狐疑地朝言寒轻瞄了一眼,发现他竟然也恰好看过来。
一瞬的尴尬后,他慌忙别开了脸,鬓边的发下,露出一小截泛红的耳根。
云渺渺一脸莫名。
所以这样子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而此时的言寒轻已经无心练功了。
昨晚那个梦真实得他仿佛还记得云渺渺的指尖擦过他腰间的暖,方才目光一对上脑子里就一阵轰然。
若是问他如何看待云渺渺的,若是从前,他定会斩钉截铁地说要将她吊在房梁上让她背那四千条门规一泄心头之恨!
可眼下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方才有一瞬间,居然觉得那双死鱼眼还挺好看!
见鬼!真是活见鬼了!想想他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余念归也瞧见了那道时不时望她身上瞟的眼神,不由皱眉:“渺渺,他又干嘛?”
云渺渺眨了下眼:“不知道,可能没睡醒吧。”
她昨日半夜,趁着四下昏黑,又去了别的屋里搜了些香炱,铜镜上镶的珠子也抠了些,这些物什长年在天虞山,到底沾染了几缕灵气,平日里浑不在意,忽然丢了几样一时间竟也无人瞧出哪里不对劲。
上品灵宝她是偷不出来,唯有以量充数了。
一会儿再想法子去别处凑凑吧……
她暗暗叹了口气,眼前却忽然暗了一暗,她抬起头,正撞上孟逢君含着怒意的眼。
今日端华和长琴都不在,风华台上只有一众弟子,似乎没有比这会儿更适合重翻旧账的了。
凭孟逢君这性子,轻易揭过去是不可能的。
“云渺渺,拔剑吧。”
白鵺已经抵在她眼皮子底下,没有半点要同她商量的意思。
“唉……”云渺渺眼下是真的有些心烦,“孟师叔,我认输行不行?”
“不行!”孟逢君厉声一喝,“我的命兽都被你祸害了,岂有这么便宜就让你蒙混过去的道理?”
“那师叔想如何呢?砍我一只手还是废我一条腿?”她叹了一声,从蒲团上爬起来。
孟逢君面色铁青,众目睽睽之下,她怎能在天虞山闹出事来,但是瞧着云渺渺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就窝了一肚子火。
可怜她的毕方,尾羽都给揪秃了!不好好教训她一通,她难解心头之很!
“拿出你的寸情来,你我切磋切磋。”她咬重了“切磋”二字,显然不打算手下留情。
“你这是欺负人!”余念归赶忙拦在二人面前。
白鵺乃是上品灵剑,她又是内门弟子,凭寸情和云渺渺如何能敌得过?
“她还欺负我的命兽呢!余念归你给我让开!”孟逢君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余念归正欲争辩,却被云渺渺拉住了。
“孟师叔心意已决,看来今日我要向师叔讨教几招了。”她示意余念归退后,召出了寸情。
细长的紫剑清光幽幽,但在上品灵剑的恢弘剑气之下,却还是逊色不少。
这把剑她用了两年,都说仙剑有灵,余念归他们的剑都渐渐与自身融会通明了,她却迟迟没在这把剑中觉察到哪怕一丝回应。
除了御剑尚可,便于寻常刀剑无异。
如此看来,多半连下品灵剑都称不上。
今日的孟逢君是打定主意来寻仇的,为了她家那只秃了尾巴的鸟,她的剑招可比之前的还要狠。
云渺渺本想如从前一般敷衍过去,让她赢一回,她能清净大半月呢。然而这次却由不得她打马虎眼。
孟逢君近来剑法精进不少,白鵺一出,如数道落星,她使出全力也只能勉强自保。
正当她瞅准时机,打算索性豁出去挨上一剑,就这么输了了事之际,孟逢君却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手中剑陡然一转,刺中了她的发冠!
她只感到发间一松,鹊尾冠便垂了下来,用来束发的红梅玉簪也随之落地。
本就是凡世之物,哪里经得住这般凌厉的剑气,在坠到地上之前,便碎成了好几节。
一声脆响过后,整座风华台忽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云渺渺胳膊上被擦了一道口子,却浑然未决似的死死盯着地上的玉簪。
余念归也僵住了。
那支玉簪的来历,她是晓得的,这两年,唯一能让云渺渺露出一点在意之色的,唯有此物了。
她悬着一口气,有些不敢看云渺渺此刻的脸色。
孟逢君晓得自己赢了,这回赢得堂堂正正,心中的疙瘩也散了不少,不由喜上眉梢。
“云渺渺,别以为清风师兄对你照拂一番,你便能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了,在这天虞山中,你就是个连筑基都不成的废物!”
话音未落,方才还颓丧地半跪在地的云渺渺猛然跃起!朝孟逢君扑了过去!
平日里瞧着细弱得仿佛一掰就断的手眨眼间便死死扣在她的脖子上!她一时疏忽,竟被推倒在地!还未缓口气儿,细长的紫剑便迎面落下!
她慌忙抬起白鵺剑架住!
那双平日里总被她嘲笑如同死鱼的眼中,竟然涌动起骇人的杀气,便是她立刻刺穿他的喉咙,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孟逢君生平头一回心生畏惧,一手架住她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