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包得饺子有一半差强人意,但好在步清风擀的皮儿,和的馅儿都是上好的,只要下锅没漏,倒也能吃。
诚然吃到最后,他俩也没弄清长潋为何会心血来潮,不过师徒三人能一起忙活两个时辰,做一顿晚饭,倒是分外窝心。
今夜似乎不太适合说煞风景的话,吃完饭后,云渺渺将在余音阁附近察觉到邪气的事儿暂且压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坐在屋顶看着满天星月消食。
脑子里装得事儿多了,思绪便容易混乱,有时会恍然于自己方才究竟在想什么。
浓墨般的天,挂着一弯下弦月,天穹高远,朦胧中,泛出浅浅的金色。
她觉得似曾相识,沉思一阵才恍然大悟。
像魔尊的眼睛。
他是龙族的事她已经晓得,只是未曾听说四海内哪儿的龙族,生着这样一双漂亮的眼。
若是不那么凶巴巴地瞪人,应当还挺讨姑娘家喜欢的吧……
不知这会儿他是不是正陪着余鸢,也像凡间男子那般,会苦恼如何哄自己的心上人开心呢?
她躺了下来,心中苦恼,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桑桑说过,魂胎,要从这儿听,可惜她自己听不见,只能这么感受一下了。
怀胎的感觉,其实比她想象中要奇妙。
尤其是知晓了魂胎一事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就一日胜过一日,有时夜半惊醒,会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回头看着寂静的墙面,说不清为何,竟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委屈。
会想着。
若是有个人能牵住她的手,就好了……
然而也仅仅是
一瞬间,便恢复如常了。
她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眉心,旁人瞧不见,她自己却是能摸得着的。
龙族的逆鳞,又小又软,很难想象,这是那祖宗的软肋。
这鳞片的用途,她直到最近才晓得,不过为何叫“重黎”不行,叫“阿黎”就灵了呢?
那应当只是她用来糊弄崔珏,随口喊出的名字啊。
想不明白,却总觉得这两个字叫来颇为顺口。
就好像……
曾唤过无数遍那样熟悉。
一阵感喟涌上心头,于是,不由自主地唤出了声。
“阿黎……”
刚叫出口,她便后悔了,然而为时已晚。
四周风声忽起,云雾迷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好闻的海棠花香。
混着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抬起眼,是干净单薄的白衣,还未系好的衣扣,露出淌着水珠的肌肤与蜿蜒的锁骨,以及,精瘦的窄腰。
再往上看,下颚棱角分明,长发披散,湿漉漉地淌着温热的水。
眼前的人,正一手撑着身子,几乎将她圈在了臂弯里,满脸错愕地干瞪着她。
那一刻,云渺渺突然闪过两个字。
要完。
……
星河沉寂,从远处的山林间,传来几声缥缈的鸟鸣,安静的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缓缓挪动的声响。
云渺渺揉了揉已经开始发麻的腿脚,犹豫地朝身侧瞥了一眼。
只穿一件中衣的背影瞧着颇为单薄,便是晓得他修为高深,也不免觉着这样是要着凉的。
偏偏这祖宗又倔上了,自出现后错愕地瞪了她一眼后,既不说话,也不走,就同她在这僵持着,弄得她也不敢动弹,回头万一不小心薅炸了,被他一脚从屋顶上蹬下去可怎么办。
“您别生气啊……”她实在有些遭不住了,伸手戳了他一下,“我又不是故意要喊您的。”
闻言,背对着她怄了好一会儿气的重黎肩头一僵,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喊都喊了,你还敢赖账!?”
“这……”她尴尬地移开目光,低声嘀咕,“我哪晓得您刚好在沐浴啊?”
她不过是随口一喊,这玩意儿也不带后悔的,想起他方才的样子,八成是刚从水里出来,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被她拖过来了,若不是眼疾手快地套上一件中衣,他这会儿丢人丢得更大发。
本是一句牢骚,奈何重黎耳力过人,听得要多清楚有多清楚,当即回过身。
“不是同你说了没事儿别瞎喊么!就算要喊……你就不能缓一缓,容本尊穿个衣裳?”看看他眼下这德行,是能见人的样子吗!
云渺渺撇撇嘴“这不是也没让您一丝不挂地出门么,总比打断您和心上人卿卿我我来得好吧……”
“什么——?”她这回说得更小声,重黎听得不大真切,“本尊同谁卿卿我我,云渺渺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险些脱口道出“余鸢”二字,却先瞧见他胸前凌乱的衣裳,赶忙别开脸。
“……您先把领子拉好吧,透风不冷吗?”
重黎低下头看了眼,脸都绿了,赶忙拢了拢,拢完又觉得荒谬,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遮遮掩掩,被她看几眼能少块肉不成?
想到这,他又不服气地松开了手,衣领该如何就如何,一派坦荡。
云渺渺“……”
这祖宗是特别抗冻还是压根没把她当个女子?这么理直气壮地袒着,说他流氓吧,好像也没做什么越矩的事儿。
该如何说呢……
怎么跟缺一心眼儿傻孩子似的?
话虽如此,这么个人活色生香地坐在一旁,换了谁都忍不住偷偷瞄上几眼。
腰真细啊……
难怪抱起来这么称手。
她不由疑惑,被重黎瞧个正着。
“你这什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