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由得渗出了冷汗,重黎却是神色平静,回过头看向那头梼杌。
其真身比六界流传的种种传闻更为凶恶,硕比山峦,人面虎足,四目如炬,獠牙森然,颈后鬃毛一直延伸到脊骨中央。而那胸口,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切断了它的肋骨,便是愈合了,也留着狰狞的疤痕。
它后腿处,还被封印所困,金色的绳索嘶嘶地流窜着可怖的光,禁锢着它,不得再往前半步。
然而就算是这样一道禁制,也无法再困它太长时间,挣脱桎梏,不过是迟早之事。
梼杌低头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前爪,那一剑刺得又快又狠,寒冷蚀骨,以至于直到那爪子滚出数丈开外,这血才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它转过头来,望见了他手中的剑,眸色由错愕迅速转变为狠厉与愤怒。
“英招剑!”
陡然而起的恨意让重黎都吃了一惊,看了眼英招,不得其解。
却见它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扯得那道禁制铮铮作响!
它嘶吼着,口吐人言:“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毛头小子手里!陵光那混蛋呢!吾要杀了她!吾要吃了她——!!”
闻言,重黎更是听不懂,一旁忙于为云渺渺止血的桑桑却是猛然一僵,朝那把英招剑看去一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陵光?……
重黎琢磨着它话中的这个名字,依它之言,此人应当与英招剑有着莫大关系。
但在他的印象中,英招剑应是一直在他手里……亦或是他记忆中并没有如何得到这把剑的经过。
这柄与泰逢齐名的上古神器,究竟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
“咳咳咳!……”未等他想明白,怀中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一口浊血吐在他胸口,那张秀气的脸白得吓人。
“云渺渺!”他吃了一惊,再看她肩上的伤,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却还紧紧握着手中的霄明。
她已经痛得发颤,冷汗湿透了衣衫,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吭出一声。
稍稍动一下,血就从伤口往外涌,黏住了布料,更是惨不忍睹。
他立即将她放下,让她靠着石头,抬手将一道灵泽打入她体内,先护住了心脉,而后替她止血。
瞧着她冷汗涔涔,几乎喘不上气儿来,却还死犟着紧锁着眉,他就没来由地一阵火大。
“你那些师兄师弟呢,人都死哪儿去了!让你一个人跑到这来找死?”
“中了埋伏……妖兽太,太多,走散了……”她艰难地开口,那双颇为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倔强的水汽。
桑桑一翅膀扇在他后脑勺上:“主上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这么凶!”
他咬咬牙,将更多的灵气往她身上灌。
身后的梼杌恼火地瞪着他的后脑勺,怒吼叫嚣:“臭小子!你竟敢无视吾!别以为……”
“你他妈再敢废一句话老子剁了你!”他突然抄起英招回身就是一剑,凌厉的寒冰擦着梼杌仅剩的前爪划过去,瞬间凝结成棱。
这杀气,直逼梼杌面门,没有丝毫道理与客气,桑桑都给吓了一跳。
他转过来,继续帮她料理伤口,好歹止住了血,她已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似的,一合眼,就像是要没了。
“不许睡听到没,否则本尊回来就吊着你揍!”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她,擦了擦她眉心的血,露出了他的逆鳞。
直到她艰难地点了下头,他才握着剑起身,一步步朝着梼杌走去。
骇人的杀气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一步踏出去,地面轰然一声,朝着四方崩裂,刺骨的剑气仿佛凝结成刃,肃杀的凌厉中,只见他的玄袍如墨色的火焰,滚滚翻飞,
梼杌刚刚冲破封印,法力还未完全恢复,故而一直藏身于浓雾之中,命其他妖兽阻拦前来除魔卫道的仙门弟子,本想等恢复个五成法力后,便能挣断这枷锁,再吞几个身怀灵力的凡人,就此离开令丘山。
然眼前的男子显然不是能为它所食的喽啰,他所散发出的杀意,握着英招剑步步逼来的姿态,让它想起了当年哪怕身负重伤也要将它逼入绝境的那个女子。
不同的是,那次她只是无视了它的怒骂叫嚣,将它封印在这山下。
可这一回,换了一个人,它却分明感到他意在要它的命。
那双漆夜般的眼倒映着它的身,弯月金纹锐利如钩,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同它说,扬起了剑,便干脆地劈了下来。
“你这臭小子!”梼杌惊得立即后退,那道剑气擦着它脸划过去,削断了一撮鬃毛,霜雪般清冷的光刺得它眯起了眼。
他没有给丝毫喘息的机会,下一招接踵而至。
梼杌仅剩三足,被逼得退后一步,怒不可遏地甩起长尾,朝他挥来!
鞭子一般的尾巴卷起满面尘埃,裹挟着残枝碎石一股脑儿地当头落下,英招剑锋一转,整柄剑绕着他周身飒飒旋转,卷起削骨的寒风,一个飞身跃起,避开了趁乱偷袭的长尾,而后重握剑柄,踏着空中飞石,一剑刺入它的胸口!
同样的伤处,同样的剑,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只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梼杌痛苦地跌倒在地,捂着伤口痛苦地喘息。
与此同时,一道恢弘的剑气从远处抵挡至此,几乎压得它抬不起头。
不过晃神之间,寒芒涌动的剑锋已至眼前,在它眼上结出一层厚厚的霜,只留一道窄缝,还能看清眼前的人。
他静静地看着它,狠戾而冰冷:“碰本尊的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