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寻把那位治愈者送走,在旅馆的门口买了一点食物,豆渣煮成黄褐色的粥里面象征性地混着几丝丝青菜叶子,就算是楚千寻眼下能吃得起的最好食物了。

楚千寻回到房间,把叶裴天扶起来,一点一点喂他喝粥,

这种粥吃到嘴里寡淡无味,还特别难以下咽,粗糙的颗粒刮得喉咙生疼。

但叶裴天好像没什么意见,喂什么吃什么,也不像之前那么别扭,只要勺子递到眼前,那双颜色淡淡的薄唇就会配合着张开。

楚千寻给他喂完菜粥,自己捧着罐子把剩下的一点点咕噜噜喝下去。又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到床头柜上摊开,纸包里面包着的是少少的几颗冰糖。

她自己偷吃了一颗,另外拿起一颗顺手就塞进叶裴天的口中。

指腹碰到了冰冷而柔软的唇,收回来的时候,指尖还带着一点点的湿度。

楚千寻的心莫名就多跳了一拍,她偷看了一眼叶裴天,幸好坐在眼前的男人好像没怎么察觉。

他依旧呆滞而沉默地坐着,薄薄的嘴唇只是略微地抿了抿,把那一点甜味抿了进去。

楚千寻就放下心,收拾起罐子出门去刷碗。

屋中的叶裴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斑驳的痕迹,一再地抿了抿嘴,

那里很甜,他不知道世间竟然有这种甜,让他几乎有些惊惶而不知所措。

窗户口咔吱响了一下,那个小男孩的脑袋又露了出来。

他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看到了桌上那一小包冰糖。

“啊,那是糖?是不是糖?”他大惊小怪地说,努力从窗户的栏杆伸进手来,想要用手中的铁夹子夹到一颗糖果,“快,给老子一颗。”

那个小小的床头柜轻轻摇晃,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地面拖动四脚,自行移动了一个位置,挪到了男孩怎么也够不到的地方。

“嗤,小气。”男孩嗤了一声,沮丧地收回夹子,“原来你还是圣徒啊,难怪断了手也有人要。”

“分我一颗吧,我就想要一颗。”他咽了咽口水,“老子几年都没吃过这东西了,上一次为了吃这么一口甜味,还被东街的赖老三追着打了三条街。”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他的眉眼被凌乱的额发遮盖,陷在床头死气沉沉的阴影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张桌子向着更远的地方移了移,表明了他的意思。

男孩失望了,但他依旧不肯走,眼睛死死粘在那几颗够不到的糖上面,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这是她留给你吃的?那女人对你不错啊,这东西可金贵了,普通人都买不起。她看起也不像多有钱,刚刚我还看见她坐在门外啃黑饼呢。”

“她买了菜粥进来给你吃,自己却在外面啃硬得要死的黑饼。啧啧,你这个小白脸当得牛逼。”

到了晚上的时候,

楚千寻再打来菜粥,喂不到半罐,叶裴天就摇头表示不吃了。

楚千寻不疑有他,扶着他躺下,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脑袋,“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过了许久,她看见那双苍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低低发出一点声音,

“谢谢。”

这是她听见叶裴天说的第一句话。

那声音和想象中的不同,既低沉又暗哑,好像是反复斟酌才憋出来这两个字。

楚千寻的心就止不住地高兴起来。

她费了这么多力气,得到的不过是两个字,如果被高燕知道了,必定要骂她愚蠢,败家,倒贴男人。

但是她看着叶裴天严重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眼见着这个残破不堪的人一点点地有了人样。她心里就抑制不住地高兴。

为了自己开心花点钱算啥,楚千寻对自己说。完全忘记了自己平日是多么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她高高兴兴地把剩下的粥喝完,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就掏出了那盏小夜灯,拨亮开关。

夜灯微微的亮光打在叶裴天的侧脸上,光与影的冲撞下更显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虚弱苍白,双眼之下是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浓浓黑眼圈,但那双眼睛至始至终微微睁着,透着一点水光的眼眸偶尔晃动。

除了昏迷的那一会,楚千寻就没有见过他真正闭上眼。

叶裴天的额头有点烫,正在发着低烧。可他好像在固执地撑着自己,不肯闭上眼。

楚千寻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叶裴天柔软的头发,她知道这个男人畏惧黑暗的根源。即便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他的这个症状也经历过很长的时间才得以缓解。

“睡一会吧,我好像都没看见你怎么睡。”她说。

叶裴天不喜欢睡觉,他的睡梦中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无尽反复的噩梦。

平日里他只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略微闭一会眼,长年累月睡眠不足的痛苦使得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易怒而暴躁。

杀戮是他唯一的舒缓方式,他逐渐失去耐心,不再对任何触犯他的人手下留情,人魔之名也因此而远播。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身边,他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睡着。

一只柔软的手伸下来,轻轻地摸他的脑袋,

“这里有光,一晚上都会亮着。我陪着你,没事的,你放心睡吧。”那个声音在说话。

叶裴天突然想起非常久之前的记忆片段。

那时候他还很小,同样是这样发着烧,浑身发冷,躺在家里客厅的折叠床上。


状态提示: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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