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幼林在屋里坐立不安了半天,此时被禁足的她除了知道韩文赋回了府,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接下来当她首先看到的不是韩二老爷生气时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而是洪嬷嬷一脸惊慌失措地走进来之时,心里顿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二小姐,不好了,二太太晕厥过去了!”洪嬷嬷惊惶的语气与焦急的神色,让韩幼林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急问道:“父亲可在屋里?”
“老爷可是一直在屋里呢,二小姐放心,老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洪嬷嬷说道。
放心?父亲一回来,母亲就假病成了真病,她又如何能放心!
“老爷让老奴过来叫二小姐过去,四小姐她们都已经过去了。”洪嬷嬷提醒道。
韩幼林徘徊了一阵,心知此番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了,终于咬咬牙,动身去了正屋。
待她一进了屋,谷太医已经号脉完毕,坐在那里一脸的沉吟之色。而韩四娘、韩六娘、韩七娘和韩八娘均比她早到了一步,此时一脸担忧地立在一旁。
韩文赋看也不看刚进门的韩幼林一眼,只顾出声问了谷太医:“贱内的情况如何?”
“二太太这是怒急攻心,一时闭气了过去,老夫刚才给她施过针,待会便可醒来,只是二太太情绪如此不稳定,三番两头地晕厥,韩大人还是注意一点为好。”谷太医说道。
韩文赋闻言表情也松了下来,谢了谷太医几句,便让人送了他出去。
韩家女儿多,是上京众所周知的事情,待太医一走,几姐妹便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屋里顿时就让人插不上嘴:
性子沉稳的韩四娘亲自给韩文赋奉上茶水:“父亲放心吧,太医也说了母亲并无大碍,我们姐妹几人会在母亲床前轮流照看,务必侍候好母亲的。”
有些唯唯诺诺的韩七娘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地念道:“菩萨要保佑母亲早日康复才好!”
天真烂漫的韩八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刚跟夫子学了《女戒》,待会母亲醒了,我就念给她听!”
一向活泛的韩六娘也不甘示弱:“母亲平时最喜欢我用手绢变戏法了,等下我给母亲表演几个新学的花招,让母亲高兴高兴!”
而平时最是得脸的韩幼林却是一脸木然地站在那里。
原本因几位女儿的话稍微有了笑意的韩文赋,一转头便看到这样的情形,顿时变得面沉如水,他只说了一句,便让木头一般杵在那里的韩幼林抖若筛糠:“不让人专门过去请你,还见不到你的踪影,难道嫌你母亲的情况还不够严重?”
屋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小姐韩云嫣出嫁之后,韩幼林也就成了韩家众位女儿当中最受宠的对象,纵是韩二老爷,也从未在人前这般声色俱厉地训斥过她。
正当屋里的气氛逐渐凝结,韩幼林却是突然像疯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二太太的床前,嚎啕大哭起来:“都是女儿的错!若不是女儿鲁莽,母亲也不用为女儿受如此多的委屈,如今为了不让女儿担心,生病了竟然也瞒着女儿,好在还有四妹妹她们在跟前侍候,要不然女儿更是心里难安!”
她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父亲顺着这事再追究到之前的事情中去,只要过了今日,看在母亲生病的份上,估计父亲也不好在母亲面前再提起那些事吧?
而不知道何时转醒的二太太,闻见韩幼林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昏迷之前的事情瞬间涌上心头,顿时让她面若死灰。
她用冰冷的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下了逐客令:“我乏了,林儿留下来陪我,你们都下去吧。”
这样的情形,原本静若寒蝉的几位庶出小姐闻言纷纷告退,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韩幼林的低泣声和抽气声。
韩文赋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半晌,不知是失望还是气愤,最终一言不发而去。
老夫人知道了屋里的情形之后,对许嬷嬷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我又做了一回恶人了。”
许嬷嬷说道:“老夫人也是用心良苦。”
韩老夫人:“我却是老了,随时入土的人了,能管他们几日?有些事情,终究要靠他们自己领悟才行。”
许嬷嬷想起了今早前去沐国公府探望韩云嫣的情形,不由提议道:“二太太与二小姐最是听大小姐的话了,何不让大小姐寻个空回来劝劝二太太?”
韩云嫣一个月之前为沐国公府的世子沐纪铭诞下了嫡子,不仅沐家上下欢腾,韩家也是欢喜异常,当了外祖母的韩老夫人更是三天两头地让许嬷嬷送东西过去,算算时间,韩云嫣也该出月了。
韩老夫人一想起自己的这个从小便沉稳大气、颇有大家风范的孙女,脸上也有了笑意,最终点头道:“说的也是,到底是母女连心,回头我亲自写帖子让人送去。”
韩弄潮听到二太太病倒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病了?”
“可不是?听说韩二老爷特意回了一趟府,二太太的病情也不见好转。”袁嬷嬷说道。
“嬷嬷明日替我送一些药材过去吧。”韩弄潮说道。既然知道了,还是要聊表一下心意。
她当然可以亲自前去探望,只是她若是回去了,二太太多半会认为她这是不安好心,只想看她“笑话”,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想还是算了吧。
过了两日,太后终于回宫,夏明晴一大早就领了萧若涵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