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病房里很安静,连床头边加湿器喷出水雾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周铭郴转过头,看到躺在对面床上的夏鹿的轮廓。
他松了一口气,感到心情平静了几分。她保持同一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连个身都没翻,像是已经睡熟了。周铭郴起身,坐在床沿边,瞥到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她的手机,伸手拿了过来。
夏鹿的开机密码很简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翻到通讯录,手指慢慢下滑,在字母l的序列之下停住,寻找罗凡的名字。
周铭郴上下滑了三遍,愣是没看到罗凡。他怀疑是自己精神不够集中,又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这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熟睡的夏鹿脸上。在他的印象里,夏鹿绝不是个重视利益而轻视感情的人,她跟罗凡的感情那么深,竟然会默默删除他的电话,这实在不大正常。
为了确认,他将夏鹿通讯录里的每个名字都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仍未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跟罗凡这两个字可能产生关联的人一个也没有,这个名字确实不存在了,包括他的爸妈方爱玲和罗建军。
怎么会呢?周铭郴心中疑惑,坐在床沿盯着夏鹿的身影看了半晌,难道她跟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断了联系后便将他们全家的联络方式删了个干干净净。可她现在不是还在为罗凡支付医药费吗?想来想去,这种无情人设套在她身上都违和感满满。
白天邱城来时带来了个惊人的消息,经过长时间的康复治疗,罗凡虽然仍没有苏醒,却在最近这段时间出现了不止一次肢端反射行为,这代表他的病情正逐渐好转,并且不排除有朝一日彻底苏醒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也可能需要很久,却是真实存在的。
周铭郴猜测,如果罗凡真的醒过来,夏鹿一定是第一个被通知的人。到时会如何呢?
他犹豫几秒,又分别点开了通话记录、信息和微信,一一查看。他过去对偷看手机的行为十分不屑,现在自己却也变成了这种人。他担心夏鹿仍在跟罗凡的家人密切联系,并且在他以前得到了更多消息。
这将会使他陷入被动境地,这是周铭郴最不能容忍的。
查了一圈始终没有任何发现,他将手机默默放回原位。夏鹿的呼吸声很均匀,飘荡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让人安心。周铭郴帮她掖好被角,回到了床上,这漫漫长夜,看来他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金风南便赶到了医院。
“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住院了?”
周铭郴无奈地耸了肩膀,“说来话长,你找我什么事?”
“我爸妈回来了,想跟你谈合作。”金风南说道,“昨天本来想叫你过去一起吃饭,打电话你也不接,没办法只好作罢。我爸想跟你谈合作,他认识几个大客户,想介绍给你。”
“好啊。”周铭郴立刻点了头,“金叔叔的客户一定是不普通人物,有多少我都一定要。”
金风南白他一眼,“现在不行了,你住院了,总不可能跑到病房里见面,等你出院再说。”说着,他朝床尾看了一眼,“严重么?”
周铭郴无力地摇了头,“严重倒没多严重,就是不能吃饭。”
这话惊到了金风南,“我说昨天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该不会是预料到我打算邀请你去吃饭,不等我开口就直接拒绝了吧。”他打趣道,“也是怪有眼力见儿的。”
两人聊着天,夏鹿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将其中一杯递到金风南手里,“这是司机刚刚去买的。”
金风南随手接过咖啡,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夏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听到这话,周铭郴立刻面露愠色,“你们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还要背着我。”他的眼神扫过两人,里面带着浓浓的不满。按道理讲,他才是最不应该被瞒住的那一个。
“是私事。”金风南解释道,“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现在?”夏鹿睁圆了眼睛,将自己手里的咖啡放在一边,看了周铭郴一眼,又转头对金风南说道,“方便倒是方便,不过…”
“那就好,耽误不了多长时间。”金风南笑了笑,“你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去旁边一起吃个饭?”
靠在病床上的周铭郴轻咳两声,有些不爽地说道,“诶,这病房里并不只有你们两个。”
金风南转头看他,咧嘴一笑,“我是想连你一块儿请了,不过你现在不是吃不了饭嘛,我也是爱莫能助。”说罢站起身,对夏鹿说道,“走吧。”
眼睁睁看着两人从面前走过,关上门出去了,就当自己是空气一般,周铭郴胸口起伏。他刚打算起身,忽然扯到了连在一边的吊瓶。这两天从早到晚都在输液,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了个药水罐子,连四处走动都很困难,更别提出医院了。好不容易挪到门口,走廊里已经不见那两人的身影,早就走远了。
“无情。”他喃喃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无情。
早餐店,金风南将一杯豆浆摆在夏鹿面前,“听阿郴说你喜欢吃汤包,不知道这里的汤包味道如何。今天来的仓促,下次有机会再正式请夏小姐吃点好的。”
夏鹿一愣,她没想到周铭郴连这种话都会跟别人讲,只得小声道谢,“谢谢。”
“其实我今天是想请你帮个忙。”
夏鹿喝了口豆浆,将杯子放下,“我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