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四十分钟,周铭郴从诊室里面走出来,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医生说换你进去。”他对夏鹿说。
“我?”夏鹿有些惊讶,“我一个人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站起身,迟疑地向诊室走去,心里觉得奇怪。明明来看病的是周铭郴,心理医生却要求单独跟她谈话,难道心理治疗跟其他病是一样的,万一病人的病情很严重,医生有义务提前告知家属?
她忐忑地走进诊室,伸手关上房门。
“周太太,请坐。”
还好,心理诊室的装潢比医院温馨舒适不少,让人心里稍稍没那么紧张了。
“周先生目前患有轻度焦虑,且有轻微抑郁的症状,现在看来情况不算严重,可是如果不多加干预,后续也是有病情递进的可能。”医生说道,“这是他的评估结果,你可以看一下。”
夏鹿伸手接过来,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最近是否有失眠、焦虑、食欲不振的情况出现?如有,频率是什么?
她看到周铭郴在常常这个选项上画了一个圆圈,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他竟然有这种症状出现,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发现呢。
最近是否有心悸、气喘、呼吸不畅的情况出现?如有,频率是什么?
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些毛病?夏鹿蹙了眉,他平时看起来明明很正常。但是既然来了心理诊室,这些答案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下面还有几十道类似的题目,她怕耽误太多时间,匆匆扫了一眼,便把评估结果还给医生。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我认为现阶段,每周过来进行一次心理疏导是很必要的。此外,家人也应给予足够的关心。对于心理疾病患者来说,陪伴和理解比任何药物都有效。”医生说道。“同时,在病情好转之前,需定时定量服药。这两点,请家属配合监督。”
夏鹿点了头,“了解。”
回程路上,两人心事重重。周铭郴是觉得自己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然莫名其妙患上了抑郁症,实在令人不忍直视。夏鹿则是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周铭郴轻咳两声,开了口,“今天,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夏鹿扭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你的病情,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哦。”
“那你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
“没有很久呀,也就二十分钟吧。”夏鹿回忆道,“比你的时间短多了。”
周铭郴不大相信,只是说个病情竟然就要二十多分钟,那他的病情到底有多复杂。“真的没说别的?”
“真的,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我生病。”夏鹿撅起嘴巴来。
其实,医生不仅仅只是跟她聊了周铭郴的病情,还询问了关于他的不少事情,主要在于最近生活是否发生巨变,以及工作中是否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后者夏鹿完全不知道,可是根据周铭郴过去的经历推断,他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工作上的事情击垮,大概率还是因为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越是表面看上去坚强的人,其实内心越脆弱,因此他们更需要伪装自己。”医生是这样解释的,“从和周先生的谈话中,我能够清晰感觉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敏感脆弱多疑,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跟我相比,也许周太太你的作用会更大。”
夏鹿对这话将信将疑。
敏感脆弱多疑,她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周铭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用来形容他的新词汇。多疑也就算了,就算医生不说,她也能感觉得到。可是这敏感脆弱嘛…
“你怎么了?”周铭郴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没…没事…”夏鹿含糊道。
回到家,她趁着周铭郴不在旁边的时机打电话给邱城,询问最近风光集团的状况。邱城表示公司运转良好,并没有出现任何危机。而且由于年关将近,活动很多,跟公司签订的客户都主动续签了,可以说是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知道了,谢谢。”夏鹿顺手挂掉了电话,将周铭郴的病因范围进一步缩小。
难道是因为之前她被绑架的事吗?可是想想也不对,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该发病的话也早该发了。就算是因为警察不作为使得事情进展不下去,他当时的表现异常冷静,完全没有慌乱失望的状态。
这病根到底在哪儿呢?根据医生所说,心理治疗的根本在于通过谈话找到病因,只要解开了患者的心结,各种生理症状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只能依靠药物暂缓,稳住情绪。
可是周铭郴这个家伙平日里不苟言笑,想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实在太难太难。
夏鹿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出了神。
听到背后有声音,一转头,发现周铭郴不知何时换了运动衣、背了网球袋在身上。
“你要去打网球吗?”她问道。
“嗯,好久没打了。”
“我也去!”夏鹿立刻说道,“我也想打。”
周铭郴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对这种剧烈运动没兴趣么?”
“那是以前,现在有了。”夏鹿举起自己的手臂,握了拳,“因为我最近忽然发现,有肌肉的手臂线条更美。不如你教我吧?”
周铭郴神色狐疑,上下打量她。
“怎么,不相信我哦?”夏鹿叉腰到,故作生气,“我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