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修士是很复杂的群体。
西边是小乘佛教,中间是真理教和降头师,东边群岛上是天主教、原始巫师,单一一个“南洋”来概括是不合适的,他们之间都恨不得对面去死。
所以,在高天原和印度神域动手的时候,聪明的选择了逐个击破的方法。避过团结一心、人多势众的小乘佛教,拿剩下的下手。
天主教、真理教摊子铺的大,在原始神域的反攻下焦头烂额,哪里有支援来,轻松被不把异端当人的婆罗门和不把异族当人的阴阳师扫光。
各自为政的降头师和人少声微的原始巫师就更好处理了,暗杀、炮火覆盖、重火力打击,对付雨林里的原始部落可太有效了。
“起初,他们追杀华侨,我是马来人,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真理教徒,我不是真理教徒,我不说话;后来,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信教,我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土著巫师,我不是,我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一个降头师的日记
此时,正在往龙虎山赶的六百八十二人,还剩五百多的食人族战士,九十多的降头师和学徒,以及可怜巴巴的六个土著巫师。
“还有多久到龙虎山?”大降头师问土著巫师里最老的一个老巫师。
“这条蛇快累死了,”老巫师拍了拍屁股底下蜿蜒行进的巨蟒。
这头巨蟒在五岭被抓住,被降头师和巫师们改造成只知道跑的巫毒兽,拖着身体的降头师和巫师们行进——战士们只好跑了。
“累死了就拿它献祭,”大降头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想起自己杀了十六个瑜伽宗师才炼成的骷髅头已经没了,于是心情又坏了几分。“把他献祭给奸奇,看看能不能召唤出一头火妖,帮助我们攻打龙虎山。”
“真要靠奸奇把我们带到美洲吗?”老巫师还很抗拒,“我宁愿葬身在自然里,也不想投靠一个靠算计人成神的邪神。”
“你愿意葬身在自然?”大降头师哼哼冷笑,“那一会打龙虎山你就去死吧,就和那个和尚一样。”
“你不愿意靠邪神苟活,那你的族人们怎么办?”大降头师指着屁颠屁颠跑的食人族战士,“没有女人,没有孩子,你的部落凭什么繁衍下去?到了美洲,找白人女人传承部落,不是很好吗?”
大降头师虽强,但是指挥这些土著战士还是要靠老巫师,面对绝境,向来眼高于顶的大降头师也得低头。
老巫师抿了抿嘴,沉默了半晌,内心无比纠结。
“蛇快死了,下去。”老巫师抬起了头,对大降头师说,眼睛里是深沉的悲哀。
“准备献祭。”大降头师吩咐了一声,底下的小弟忙碌了起来。而他自己,则带着和两个和他同样有实力的降头师开始施法。
降头师害人,有三种方式。有鬼降,通过豢养的鬼类害人,大降头师就是这一类;有毒降,通过五毒之属,培育的虫豸害人;还有血降,靠自己经过祭炼的身体害人,最著名的就是“飞头蛮”,把自己的头飞起来攻击,也是“降头”这个词的由来。
三个老牌降头师正好一人一类。
施毒降的从口中吐出一群虫豸,繁殖能力强,而且剧毒无比,专门为了杀人培养出来的。而且及其不易被察觉,在外人看来,这位好像只是打了个喷嚏。
施血降的盘坐在地上,轻松把自己的头飞出去。这跟一般的飞头蛮还不一样,不是靠撕咬和精神暗示造成伤害,而是疯狂长头发。密集到令人作呕的头发蕴含着污浊与怨念,凡人触之即死。
大降头师又摸出一串东西来,是用阴沉木车出来的珠子,上边雕刻着喜怒哀思悲恐惊等表情不一的小孩脸。往空一抛,便化作七个小孩子,身体像婴儿,脸上却是成年人的表情。在阳光底下若隐若现,发出怪异的声音,像龙虎山方向跑去。
“先探探路,要是他们孱弱的连这些都解决不了,我们很轻松的就能走了。”大降头师狞笑着。
此时的龙虎山,刚送走了景德镇来送陶瓷神像的车队。
两个弟子,张高天、李高一把数十个巴掌大的陶瓷神像按照师父的吩咐摆成阵法。
“师父这次怕是要请正一印了,要不订了这么多雷部众神像干嘛。”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龙虎山在一天,窥觑祖师爷留下来基业的人就不会少,这次劫数凶险,师父请正一印是应当的。”
“我又不是说不行,只是感慨一句。”李高一嘟囔了一句,看见刚才送陶瓷的卡车司机又走回来了。
“李哥,怎么又回来了?”李高一跟他一个姓,聊得熟一点。
卡车司机并未答话,只是低着头往山上走。
“师弟,不对,”张高天拦下了稍有些莽撞的师弟。
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忽然起了乌云。
卡车司机疑惑地看着天空,随后面对着两个正一道士打了个喷嚏,飞沫似有生命似的,向两人扑去。
张高天、李高一看出了诡异,极速往后退。
卡车司机只是打了个喷嚏,脑袋便掉下来。一个新的脑袋从腔子里钻出来,长着南洋的面孔,头发疯狂生长,似噬人的触手怪像二人飞来。
“嘭!”的一声,卡车司机的身体爆裂开来,钻出七个黑胖小子,发出笑声、哭声、嘶吼、哀嚎的声音,猿猴一般迅捷的来抓二人。
两个高徒反应都很快,张高天两手连发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