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着这个样子的无尘,想了想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是问他:“你打算何时去?”
无尘蹙着眉,不知该如何说那桩事,思考的时候下意识便去磋磨那枚戴了两万年的指环,可他手指触上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如今手上空空如也,那指环早就被他丢弃。
他怔了一瞬,旋即低声道:“我想先去一趟灵族,再回天庭。”
“灵族?”林夕皱了皱眉。
无尘斟酌了片刻:“灵族的白染,她曾是我的妻子吧。我想去寻一寻她。”
林夕一惊,疑惑的看他:“你记得?”
无尘摇头:“只是在元崖的记忆里看到这回事,自己倒是全无印象。”
手掌握了又握,林夕轻叹一声,掌心一翻,将那枚念珠取出来。
他仔细看着无尘的眼睛和反应,轻声道:“小白的确是你的妻子。我上次同你说的还剩下的一点,就是你们两个过去的一些事情。时日不算多。”
他顿了顿,又道:“当初你刚醒过来,记忆混乱,又没有修为,怕你一时冲动去做什么傻事,便将你前头的记忆封在两颗念珠里,等到你什么时候也有了混元的修为,再去叫你自己选择。”
无尘点了点头,他也猜到应当是这样,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是分开在两枚念珠里?”
林夕这段时间想过这个事,若他这样问,他要怎样说才好。
原来他想的是,因为她其实是不希望你记得她。
可是如今他看到无尘真的这样问出来了,答案搁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小白…她是不一样的。”他模糊的应付了一句,将珠子塞到他手上,“总之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自己来选择,我不逼你。”
白染如何就不一样了。无尘不明白。
但目光被念珠吸引去。轻盈透亮的一颗,小小的,搁在掌心冰冰凉凉。
他低头看着那枚珠子,看了一会儿。
这里头究竟会有怎样的故事?他实在无法想象。
他过去那样的境况和性格,竟还娶了妻子。且还是灵族的一位公主。
啊,白染,这不正是前头他那位兄长求娶不成的人吗?
他想起来了。却是更加的不明白,彼时天庭的二殿下地位何等尊贵,连他亲自上门提亲都见不到的人,最后却成了自己的妻子。这真是…
他想到记忆中的那场天宫喜宴,想到他听到的那几句闲言碎语,嘴角扯出一丝笑。
他在这笑意里定了神,抬起头去看林夕。
不论怎么说,他还是要信尊神的。
“在元崖的记忆里,她对我的离去十分伤心,想来我们过去相处当是不错的。”他看着尊神的眼睛,透露出一小点希望来。
林夕忽然就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他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可他还记得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白染一直喊着师父,让他着实难受,更别说她在他怀里咳的满身是血的样子。
从十三万年前,他就见不得这个样子。
然两万年过,走了的人终归是走了,活着的却还要一直活下去。不论是彼时的白染还是如今的无尘,在林夕看来,最好便是这样。
他看着无尘眼中微小的期盼,轻声道:“的确不错。”
一颗心在他这声的确不错里动了动,无尘握了握手上的念珠。
却又在下一瞬,林夕道:“但你不必去寻她了。”
“为何?”
“她已经不在了。两万年前就不在了。”
他听到月落湖水缓缓流淌的声音,也听到湖中白鱼游动的声音。
还听到自己平静的不带波澜的声音。
“可是被我连累了?”
“不能算。”
“那么,她…”他说不下去了。
他平静的没有一点感觉,可是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我赶到清微天,她已经不在了。小白的真身是一缕天火,最后的时候,在你身上熄灭了。”
“清微天…”他呐呐道。
“是她将你救回来。”
他目中颤动了一下,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将念珠收起来:“她是真心待我。尊神,您从前应当见过我们在一处,我可是真心待她?”
他面上没什么不好,甚至很快就从错愕里找出释然的情绪,这像是失去记忆的好处。
林夕没有回答他。
“关于她的一切事情,我都不会再告诉你了。你若想知道,念珠就在你手里。”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一瞬间就有了决断。
他不想要知道。
既然妻子已经不在了,那么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拱了拱手,他便要拜别尊神。
林夕看着他,却又十分矛盾的问了一句:“你果真不想知道?”
无尘想起从前在月落湖日日执念的自己和守口如瓶的尊神。
他抿了抿唇,带着一点洒然的笑:“是想要知道的。但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想知道某些事,等到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才发现,某些情况下,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就像当初,他并不后悔,也知道重来一场依旧是无可避免,但若有可能,还是不知道要好一点。
那场变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早在云巅之上传出那般惊天波动时,白墨就知道两万年的筹谋和蛰伏,终于是尘埃落定。
他赢了,三清天门外就不会是战场。
只有清洗和审判。
将近一个月的清洗和审判,背后却是两万年的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