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圣一整天坐立不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仰天长叹,阴沉着脸,和谁都不说话。
妻子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先生往日埋头读书,诸事不理。怎么今日一反常态,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公孙圣站下来,看着妻子说:“我预测到今日有大祸临头,所以心中安定不下来。”
妻子慌了。说:“先生,你别吓唬妾。我们住在这里。连个邻居都没有,从来不招谁惹谁。也没有仇人,怎么会有大祸临头呢?”
公孙圣说:“我们没有招谁惹谁,别人会来招惹我们呀。夫人你听我说,如果我遭遇不测,范蠡先生给我们的钱,够你花费一些时日。你就带着这些钱离开这里。回到娘家去住吧。”
妻子吓得哭起来:“先生,你明明知道要有灾难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躲避躲避吧。”
公孙圣凄然说道:“夫人,躲避不了的,天下之大,没有我们躲避的地方。”
妻子哭着说:“我不知道会有什么灾难。难道天上会掉下石头砸死我们。”
公孙圣说:“我们在等一个时辰,如果没事就没事了。如果我走了,回不来了,夫人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妻子吓坏了,只是哭。公孙圣也不十分劝慰。不一会外面马蹄声响起,来了一群骑马的士兵,还赶着一辆马车。公孙圣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来了。”
来者正是吴将王孙骆,带着十几个当兵的在小院前下马,高声叫道:“这是公孙圣先生府上?”
公孙圣走出来,施礼说:“在下公孙圣,请问将军何来?”
王孙骆说:“末将乃吴王麾下王孙骆是也。”
公孙圣说:“我是乡野草民,从来未曾接触朝廷,不参与政事,将军何事而来?”
王孙骆说:“君王北伐途中,忽然遇到疑难之事,听得先生乃世外高人,通晓阴阳,特恭请先生移步大营,为君王解惑释疑。车子已经停在外面,请先生上车吧。”
公孙圣犹豫再三,推辞是不可能的,但去了则没有归路了。回头望望妻子,说:“我去了,嘱咐你的话记住了吗?”
妻子哭出声来。说:“先生看在妾身份上,能不能保全自己啊。”
公孙圣的泪水也流下来了,说:“夫人,真是可悲啊,我曾经推算自己的寿命,今日就该死。好在我是为大吴进一忠言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妻子大哭。
王孙骆说:“嗨嗨,看你咋回事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这是去劝慰君王,又不是上刑场,干嘛哭哭啼啼?你要是几句话说的君王开心了,说不定就能赏你一大笔钱,也许还能封个官让你做做,那不是糠萝跳到米萝去,一辈子衣食无忧吗?走吧走吧!”
王孙骆一再催促,公孙圣和妻子依依不舍,生离死别。最后,只得登上马车,向吴王大营而来。
十几里路,转眼就到。公孙圣下车,在营门口等候,王孙骆进去通报:“君王,公孙圣先生已经请来了,正在营门口等候召见。”
吴王说:“快快请进。”
公孙圣随王孙骆进了大营,快步向中军大帐走来,老远就倒身下拜:“草民公孙圣参见君王陛下。”
吴王说:“先生请起,看座!”
有人为公孙圣安排了座位。公孙圣躬身说:“草民一介布衣,不敢入座,就站立侍奉君王吧。请问君王召小民何方驱使?”
吴王说:“寡人听说先生通古博今,学问高深。今有疑难之事,请先生指点迷津。”
公孙圣说:“小民浅陋,未必能为君王解惑。请问是什么事?”
吴王说:“寡人饭后小憩,忽得异梦。请先生断之。寡人梦到自己走进章明之宫,见到两口大锅在那里煮饭,却是怎么煮也不能把饭煮熟,正觉得奇怪,忽又看见两条黑色的大狗,在那里狂叫,一直朝着南方叫,一只朝着北方叫。样子十分凶狠,寡人心中害怕,急忙走开。接着便看到有两把钢锹插在宫墙之上。心中觉得好生奇怪,是谁把钢锹插在这里呢?想要把钢锹拔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动。正在无奈之时,忽然感觉到,有大水从脚下流过。再一看,只见一片大水,浩浩汤汤地流向宫殿。那阵势实在吓人。寡人便跑到高处躲避,这时候,听到后宫传来一种声响,既不像钟声,也不像鼓声,而像铁匠打铁的那种叮叮当当声。寡人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不知不觉走到宫廷前院来,说来也奇怪,这宫廷里没有花草,也没有别动树,全部都笆斗粗的梧桐树。请先生分析一下,这是何征兆?”
公孙圣思索有顷,说:“君王这个梦,应验在起兵伐齐这件事上。”
这和伯嚭说的一样,吴王:“那凶吉呢?”
公孙圣眼睛看着地面,说:“不是好梦。”
吴王说:“请你仔细判断一下。”
公孙圣说:“小民虽然是个小小百姓,但是吴国的山水养育了我。公孙知道今日说真话必死,但是为吴国,虽然临死也不敢不说。章者,障也,不通也,此战不胜,败走章惶。明者,明亮也,但被障了就是幽暗了。前途幽暗之意。两口锅都煮不熟饭,主君王败走之时,只能吃生粮食充饥,两条黑狗吠南吠北,黑属阴,指暗夜,君王在夜间逃跑。两锹插在宫墙之上,暗指越军攻来,扒祖坟,毁宗庙。流水涌入殿堂,指朝廷倾覆,后宫如洗而空。后院声如打铁者,昭示宫女被俘受辱,悲声叹息。前院长满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