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半天,范蠡终于把话引到正题上了。他对陈恒说,指望齐侯下令削减各大家族的军力,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天下各国贵族都蓄养军队。这是合法的。没有特殊情况,君主也不可以动这些军队的。
而且,削弱这些军队,肯定会引起这些家族的强烈反弹,搞不好就会引起动乱。当然齐侯也是不会这样做的。
如果陈恒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消灭这些家族的军队,那实际上就等于是爆发了内战。第一是陈恒不是他们的对手,第二,齐国也会因此陷入危机,甚至崩溃。
也就是说,在齐国还没人能够削减各大家族的力量,那就意味着陈恒虽然是位居宰相,也得受气。这是陈恒不能容忍的。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外国的力量削弱各大家族的力量。
听到这里,陈恒鼓掌叫好:“我明白范伯爷的意思了,那就是打仗。”
范蠡说:“对外发动战争,就要进行全国动员,各大家族的私家军就要服从征调。上了战场,那人数是越打越少,不会是越打越多的。搞得不好还可能全军覆灭。那么大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陈恒说:“这真是绝妙的主意。谢谢伯爷出此良策。”
范蠡说:“范蠡特别看重友情两个字,大人这样盛情招待范蠡,把范蠡当做至亲看待,不能不令范蠡感动。另外,国书这样欺负大人,就像范蠡被他欺负一样。所以范蠡不揣冒昧,多一句嘴。至于最终怎么处理,还要大人自己拿出主张。”
夫人恒赢说:“相爷,范蠡先生开头不愿意多嘴的,但一说出计谋,就是十分厉害的招儿。先生果然是高人。妾身也觉得这计划是可行的。”
陈恒说:“当然是好计,陈恒言听计从。”
范蠡笑道:“大人太谦虚了。但不知齐国对谁用兵?”
陈恒咬着牙说:“还能有谁?当然是鲁国。鲁国和齐国是世仇,大小战争打过无数次。几年前还串通吴国来攻打齐国,给齐国带来极大损失。提到这些,齐国朝野无不咬牙切齿。”
范蠡说:“别人咬牙切齿都没用,最关键的还是齐侯,他是国君,必须他有讨伐鲁国的意愿才行。”
陈恒说:“齐侯对鲁国也是恨之入骨。上次的边鄙战争,虽然最后通过谈判实现罢兵,但实际是齐国兵败求和。在谈判中,吴国和鲁国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但齐国迫于无奈,也只好答应。比如,齐国每年都要向吴国和鲁国缴纳几万担粮食。数字虽然不大,对齐国也不算什么。但这是对齐国的污辱。齐侯谈起这事,就羞愧难忍。”
范蠡说:“这样说来,大人的计划就有可能实施了。但是还有一条,就是不知道齐国的民意如何?因为说到底,这仗还是要靠老百姓去打的。如果大家都没有打仗的意愿,这仗打起来就很难取胜。”
陈恒笑了。说:“这一点伯爷放心,我们陈氏自从陈国来到齐国,特别注重对民心的收买,可以说,陈氏在齐国是一呼百应的。”
范蠡说:“陈氏的贤良之名,范蠡也早就听到传闻。比如借给老百姓的粮食,都是大斗借出,小斗收回,对于特别贫困的人家,直接就是有借无还。”
陈恒颇为得意地说:“这些伯爷远在江南,也听说了啊。”
范蠡说:“我知道陈氏在齐国为什么能如鱼得水了。民众对陈氏的拥戴,范蠡远在江南都如春雷灌耳。难怪陈氏在齐国做事无往而不利。”
陈恒说:“所以出兵讨伐鲁国这事,只要陈恒登高一呼,民众无不响应。别看齐国内乱不断,但只要对外那是万众一心的。”
范蠡说:“这样很好,剩下的事,就要大人奏请齐侯定夺了。”
陈恒冷笑笑说:“君侯谅来还不至于驳回陈恒的奏请。”
范蠡知道,上一任齐国国君悼公阳生正是被陈恒毒酒杀死。现在的齐侯简公也正是陈恒拥立的。所以简公对陈恒的话是不得不听的。
一顿饭吃了好长时间。饭后,陈恒又和范蠡就兴兵伐鲁的事,反复讨论。
陈恒对打仗这种事的害处,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陈田一族的最终目标是取代齐侯,篡国改姓为田,所以他必须扫清篡国道路上的障碍。至于战争会给国家带来多大危害,那也顾不得了。
范蠡面对如此奸佞之人,内心充满鄙视,但为了自己的计划,还不得不虚与委蛇。
子贡对范蠡说,只有把火烧到鲁国身上,他才有理由出手管这事。现在,陈恒为了削弱齐国贵族的力量,听信了范蠡的话,打算出兵伐鲁。这一来正中范蠡下怀。
只要齐国大军一出动。下一步,就要看子贡的了。
事情完全按照范蠡的思路发展。
说话间,天色已晚,陈恒说:“感谢伯爷给陈恒除了一个好主意。今天劳累一天,不敢再打扰了,客房已经打扫干净,请伯爷休息吧。田姒,挑起灯笼,带伯爷回房休息。”
范蠡躬身说:“范蠡多有打扰了。”
田姒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把范蠡带到一处幽静清雅的小院,田姒进屋,打火点亮油灯,看着范蠡,不由脸一红,说:“先生请休息吧。”
范蠡躬身说:“多谢姑娘照顾。”
田姒“噗呲一笑,说:“田姒是个丫头,先生不用这样彬彬有礼的。””
范蠡说:“范蠡可没拿姑娘当丫头看待。你在范蠡眼里和王后公主一样的高贵。”
田姒咯咯笑道:“先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