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说:“学哥,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明白了。我知道夫子为什么骂我了。我们做事不仅要看事情本身对不对,更主要的是要看这件事的社会效应如何。”
颜回赞许到:“学弟的悟性真高!夫子现在还在课堂吗?”
有若说:“夫子正在课堂。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子路和曾点他们几个进去了。”
颜回说:“我知道了。学弟去吧,再想一想,想透了,再向夫子回报你的想法。”
有若施礼而去。颜回说:“先生,我们去见夫子吧。”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坐席,比较豪华的是,靠近窗口还有垂暮悬挂。还没有进屋,就听见里面有琴声悠然飘出。那琴声节奏缓慢,色彩明朗,恰如泉水叮咚,使人听了,不由得万虑皆消。心地纯净。
范蠡说:“这是夫子在弹琴吗?”
颜回用心聆听一会,说:“应该不是夫子所弹,夫子的琴声比这个好多了。我们进去吧。”
二人走进屋里,便看到一位长者面北朝南坐在中间,发髻上飘着一块黑色头巾,面目慈善,微微而笑,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穿一件皂衫。这应该就是闻名天下的孔子了。在他身后的桌子整齐地上堆放着一大堆竹简。
几个学生围坐在他的身边,正在听他说话。
范蠡轻轻一拉颜回,悄声说:“我们不要打断他们说话,等谈话完了,我们再过去拜谒。”范蠡的意思是看看孔子是怎么教导学生的。
颜回说:“也好。”
二人在帷幕后面悄悄站下。范蠡说:“中间那位长者应该是夫子了,是吗?”
颜回轻轻介绍说:“正是。夫子对面,穿红衫红脸的那个是子路,左面把琴搁在腿上弹着的是曾点,右面那个穿灰衣服的是冉有,那个穿白衣服,带着高高帽子的便是公西华了。”
看来谈话已经进行了一会儿了。只听孔子侃侃而谈,声音圆润,中气十足。范蠡说:“夫子的声音真好听。”
颜回说:“你还没听过夫子唱《周南》呢,那声音真是一个美。”
范蠡说:“我们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只听孔子说:“都是说话呀,随便聊聊。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就不敢讲了。大家说说各自的志向。你们平时常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让你们做官了,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话刚落音,子路便急忙回答说:“如果有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不大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加上外国军队的侵犯,接着又遇上饥荒。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如果让我治理这个国家,只用三年功夫,我就可以使这个国家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
孔子听了,微微一笑,没有做出点评,转向冉有,说:“求啊,你怎么样?”冉有字求。
冉有双手拱了一拱,缓缓回答说:“一个纵横各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至于修明礼乐,教化百姓那样的事情,那就只有等待贤人君子了。”
孔子微微点点头,沉思一会,还是没有点评,又对公西华说:“赤啊,你怎么样?说说看。”公西华字赤。
公西赤恭谦地回答说:“我没有太高的志向,不敢说能做到什么,只是愿意学习宗庙祭祀的工作,如果是遇上诸侯会盟,或者是朝见天子那样重大的庆典活动,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
孔子捋着胡子,脸上又露出微笑。看曾皙正在低头弹琴,那琴声清扬,缓缓如山溪流淌,营造出一种美好优雅的氛围。
孔子微笑着说:“曾点,该你了,你怎么样?”
曾点弹琴的声音渐渐稀疏下来,铿的一声,放下琴直起身来,回答说:“老师,我和他们三人想的不一样呀!”
孔子抬手示意曾晳坐下,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
曾点说:“我心里想的是,等到暮春时节,天气暖和起来了,脱去冬装,春天的衣服已经穿着了。我邀约五六位成年人,带上六七个少年,到沂河里洗澡,然后,在祭祀的舞雩台上吹吹风,再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唱着歌儿走回家。”
孔子长叹一声说:“说的真好啊。我是赞成曾点的想法呀!”
子路说:“老师的话,我们一时还不能想透彻,容我们想一想再求教老师。”
冉有和公西华说:“我们也需要想一想。”
孔子微笑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出去了,曾晳最后走。曾晳怀里抱着琴问孔子:“老师,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晳停了一下,说:“老师为什么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要讲理让,可他的话却一点不谦让,所以笑他。难道冉求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吗?怎见得纵横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难道公西赤所讲的不是国家吗?宗庙祭祀和诸侯会盟之事,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如果公西华只能给诸侯做一个小的赞礼人,那谁能来做大的赞礼呢?”
曾晳说:“老师,我还是有些不太懂。”
孔子笑着说:“没关系,多想想就会明白了。”
曾晳说:“那边有客人在等着老师,曾晳告退。”说罢鞠了一个躬,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