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战马驮着范蠡和子媚,向南方跑去。他们辞别齐侯悼公和熊飞,也不顾熊飞夫人孟姝和女儿鸿儿那万分不舍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奔走在回吴国的路上。
子媚说:“范君,悼公说齐国不会起兵攻打鲁国了,而用和平手段解决争端,回事真的吗?”
范蠡看着子媚,“嗤啦”一笑,说:“子媚君,你怎么变得和熊飞一样蠢了?老问这些缺心眼的问题。”
子媚娇嗔地叫道:“不来啦范君,你又损我!人家不懂才问你。”
范蠡叹息道:“子媚,你是仙家,但是对人心险恶了解的还是不够深。”
子媚说:“我这一路跟着你,见你见了这个这样说,见了那个那样说,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说,都能说出不同的味,我都让你绕糊涂了。”
范蠡说:“对啊,那是要达到不同的目的,才有不同的说法。我们去鲁国,是要告诉他们,鲁国遇到事情,吴国是一定会出手帮助,你尽管放心地去讨伐邾国。结果鲁国相信了,大军一动,就把邾国的都城打下来,还把邾子益抓去了。而我们去齐国,则是要齐国相信,吴国现在经济衰退,内部矛盾很尖锐,吴国已经没有本事,没有本钱去打一场大规模战争了。齐国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攻打鲁国。结果他们相信了。再加上你的蜜蜂mí_hún阵,让他们觉得这一仗完全可以取胜。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决心。我估计,现在齐国已经在调动兵马,筹备粮草,准备伐鲁了”
子媚说:“原来悼公答应和平解决争端,是假的,是糊弄我们的呀?”
范蠡说:“当然是假的。要知道,我们与熊飞和悼公不管私人感情多么好,但毕竟各自代表着两个敌对的国家。悼公和熊飞对我个人都是真心的,比如邀请我去齐国居住,那都是真的。但在国家大事上,他说的都是假的。比如他答应不再攻打鲁国,而用和平手段解决争端,都是假的,鬼才相信。”
子媚说:“我懂了,所谓外交,就是互相算计,互相挖坑。”
范蠡说:“不过,我也说了真话,比如我说我厌恶了人世间的争斗,我有一天会退出争斗,去过安静的日子,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我将来是要带着你们几个去齐国居住的。”
子媚看了一眼这个俊美的男人,在他好看的外表下面竟然有这种出世的念头。说:“范君,你多次流露出急流勇退的想法,你难道真的舍得放弃大家都追求的荣华富贵吗?”
范蠡看着远方的一抹青山,说:“子媚,你对范蠡还不了解。荣华富贵于我如粪土。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争着抢着去干坏事,带给大众的则是无尽的苦难。我范蠡没本事去阻止别人干坏事,但我可以管住为自己。我自己不去干坏事总行吧?”
子媚深深地看了范蠡一眼,说:“范君,你是好人。”
范蠡苦笑笑,说:“你说我是好人,可是我这个好人现在正在干坏事。”
子媚又迷惑了:“你在干什么坏事?”
范蠡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下,说:“现在,我们已经挑起了两场战争,一场已经打过了,死了两万多人,一场即将开打,而且我们接下来还要挑起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这些战争加起来,要死到十万人以上。更为严重的是,我们还在酝酿着吴越两国的大决战。这些战争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子媚说:“这样说,你为之奋斗的越国复国大业也是错的吗?”
范蠡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愣了一会。说:“子媚君,你这个问题太厉害,我不想回答。你来说吧。”
子媚说:“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虽然复国大业,要付出很大代价,要死很多人,但是还是有其正当性的。吴国打败了越国之后,不仅大量地掠夺他们的劳动果实,还剥夺了了他们的尊严,连越国的君王都要俯首称臣。越国人要摆脱被掠夺,被欺负,被侮辱的境地,和平的手段肯定不行,那就要通过战争来实现。”
范蠡沉默了。打马跑在前头。子媚跟上来,说:“范君,我说的不对吗?”
范蠡说:“我不评论你说的对不对,但这至少是我奋斗下去的理由。我只想着这件事早点结束,我要远远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子媚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范蠡狠狠地说:“想尽一切办法,挑动吴王投入这场吴、齐、鲁大战。驾!”
两匹马撒开四蹄,向南奔驰而去。
二人饥餐渴饮,日行夜宿,非只一日,已经回到吴国都城姑苏。进入王宫一打听,才知道,吴王已经很久不在王宫居住,他和西施一直居住在姑苏台。他把国务还是交给伯嚭打理,自己陪着美人,在姑苏台喝美酒,看歌舞,打猎,划船,玩的昏天黑地。
伯嚭正在宫中处理事务,对范蠡说:“少伯要是很急,你就现在去姑苏台见君王。你要是觉得不太急,就休息一两天,再去见他。”
范蠡说:“事情还是比较紧急的。北面的鲁国齐国都在积极备战,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应该早一点让君王知道。”
伯嚭说:“少伯呀,朝中大臣也就你一个人这样操劳奔波了。你真的不休息一阵子?”
范蠡摇摇头,说:“我们还是去姑苏台见吴王吧!”
伯嚭说:“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见君王。”
三个人骑马离开姑苏城,快马加鞭,十来里路,转眼就已经到了这座天下第一大园林。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