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雄好像听说过苎萝村这地名,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但他知道,范蠡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地名的,这里头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努力去回想。
突然,像一道电光闪过脑海,他想起了一句大家都知道的话:范蠡在浣沙溪边的苎萝村,寻得绝世美女西施郑旦,献给吴王,从此吴王不早朝!
也就是说,他带兵骚扰的这个村子,是苎萝村。
死定了!
巨大的恐惧控制了他。如果消息传到姑苏,西施会流眼泪,吴王心疼西施,就会拿王孙雄是问,轻者销去官职,重者杀头,最轻的也会受到杖责降职。
这事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范蠡的态度,如果范蠡打个圆场,责罚就会轻一些,如果范蠡在吴王面前烧上一把火,王孙雄一分活路都没有。
王孙雄软软地跪下去:“大人,伯爷,王孙想起来了,这里是长国夫人的家乡,小的带兵骚扰这里,罪该万死!”
范蠡说:“大人赶快起来,你我同朝做官,你这样跪着不好看。”
王孙雄说:“王孙犯了死罪,还请大人饶恕。你要是不答应,在下就是不起来。”
范蠡笑起来:“嘿!王孙大人赖上我了。你在执行军令,何罪之有啊?”
王孙雄说:“大人不必奚落我,我知罪。我以执行军务的名义,侵扰了长国夫人的家乡。伯爷是君王面前的红人,又是伯爷寻访到西施夫人,只有伯爷才能救我性命。”王孙雄说罢,磕了一个头。
范蠡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唉!谁叫我范蠡是个软心肠呢?大人请起来说话吧。”
这话有点松动了。王孙雄站起来,说:“伯爷若能庇护王孙一次,王孙今后当以伯爷之命是从。”
范蠡说:“大人,带兵查禁武器,这没错,也不怪你。但是请大人告诉范蠡,你搜缴多久了?搜缴了多少武器?”
王孙雄说:“回伯爷,我们在越国搜缴十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搜缴到可以用来打仗的兵器。”
范蠡说:“这不就是了?越国兵败,遣散军队,那些武器都运去了吴国销毁,越国成了吴国的属国。就连我这个上将军也去吴国做官了。这么多年,大家相安无事。相国还发出这样一道命令,去越国民间搜缴兵器,结果一件兵器也没有搜缴到,恐怕搜缴到不少鸡鹅鸭马牛羊吧?”
王孙雄说:“在下管束不严,这事也是有的。”
范蠡说:“不要说的那么轻飘飘,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借执行军务之名,搜刮民财,侵扰百姓。是也不是?”
王孙雄说:“是,是。确实是这样。”
范蠡说:“那么你告诉我,这些天,你的兵杀死了多少越国百姓?”
王孙雄抬起眼睛,看着范蠡,说:“伯爷,这个真的没有,我们没有伤害一个百姓的性命。但是,在下说实话,那种推推搡搡的事是有的,动手打几下的事,也是有的。这个我可以向伯爷保证。”
范蠡说:“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伍子胥这条命令下的,就是一条恶令。无事生非,制造矛盾。”
王孙雄说:“是,谁说不是呢?但是在下是伍相国的属下,不得不听命于他,请伯爷明察。”
范蠡说:“当然,你有你的不得已,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你办事要带着眼睛不是?你得看着点不是?你倒好,侵扰到君王老丈人家里来了。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消息传到姑苏,你还有命吗?”
王孙雄的汗下来了:“是是!在下该死,请伯爷饶命。”
范蠡说:“知道我这次是干嘛来了吗?”
王孙雄说:“在下不知。”
范蠡说:“我这不是军事秘密,可以告诉你。这次范蠡奉君王之命,前来苎萝村搬取西施夫人的父母也就是君王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去姑苏长住,这样夫人就可以经常看到亲人了。”
王孙雄就感到头里“轰轰”响,事情竟然这么凑巧!西施的父母到了姑苏,见到西施,向西施诉苦说,受到王孙雄欺负了,侵扰了,西施不会生气?不会流泪?西施可是吴王的最爱呀?为了讨得西施的欢心,拿王孙雄治罪,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王孙雄看似率领五万大军的大将军,在吴王那里就是一只蚂蚁,伸手就捏死了!
王孙雄说:“伯爷,在下求伯爷带王孙去老人家那里,磕头,请罪,恳求老人家原谅。”
范蠡说:“事情还不止这些。比这个还严重。你知道西施的外婆家在哪里?”
王孙雄说:“不知道。”
范蠡说:“你知道西施的姑姑家在哪里?”
王孙雄说:“不知道。”
范蠡说:“你知道西施的姨姨家住哪里?”
王孙雄说:“不知道。”
范蠡说:“你知道西施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住在哪里?”
王孙雄的汗珠滚落下来颤声说:“伯爷,这些我都不知道。”
范蠡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设想一下,西施的亲戚几十户应该有吧?他们分散住在周围几十里的各个村子里。他们都知道西施正在侍奉君王。这没错吧?现在他们被人欺负了,被人侵扰了。他们会不会找到西施的父母,也就是君王的老丈人诉苦,寻求庇护?你说会不会?”
王孙雄有点站不住了:“伯爷,应该会的。”
范蠡说:“我马上要把西施接到姑苏去了。西施见到父母说:父母大人,还好吗?老头老太太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