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怒气冲冲离开吴王率领群臣喝酒的文台园,打马回府。回到家里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事情明摆着,越王君臣在耍奸使巧,蒙混了吴王的眼睛。他已经清楚地感知到,这里头有一个大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如果得逞,吴国就完了。
越王勾践非常厉害,无论怎么相激都不发怒,甚至把他的王后弄进宫供吴王消遣,他也忍下了。
他刚刚听说,为了讨好吴王,他竟然尝便诊病。伍子胥感到身上发冷。这一招太厉害了。吴王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进攻。
吴王虽然是一国君主,贤明,聪明,能干,但却有政治人物最忌讳的妇人之仁。像个孩子,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他这么一个君王硬是让勾践那小子给糊弄了。
这一切的根子都在范蠡身上,这些鬼点子都是范蠡设计出来的,而且做得十分巧妙,自己竟然一点把柄也抓不到。而范蠡竟然还成了吴王身边的红人。
自己作为相国,说话君王一点都听不进去,眼看着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吴国步入危险之中。伍子胥心里说不出有多焦虑。
个人的生死荣辱,他不放在心上,他的心全部用在国家存亡上面。
越王要回国了,越王一回去,吴国就要开始倒霉了,如何能挽回这个局面呢?
这伍子胥胡思乱想,一夜没有睡好。他要制止放越王回去。虽然吴王不会听他的,但他必须这样做。哪怕这样惹怒吴王,他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早上,伍子胥匆匆吃罢早饭,就进宫去见吴王。当他在御书房见到吴王时,吴王正和伯嚭在说说笑笑。
这个家伙,比自己更早。
伯嚭精明强干,料理国政是一把好手。但这家伙奸佞狡猾,能言善变,明明是个小人,吴王却偏偏喜欢他。你有什么办法?
伍子胥看伯嚭在这,心就凉了半截。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打嘴仗,伯嚭比他强多了。
伍子胥上前参拜:“臣参见陛下。”
吴王说:“相国,大清早就来见寡人,有什么能教寡人的呢?”
伍子胥说:“臣不敢。知我者,君王也。伍员是直性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妥之处,请君王海涵。”
吴王说:“有话就说吧。”
伍子胥说:“臣听说,君王要放越王勾践回越,果有此事?”
吴王说:“确有此事。越王来吴已经三年。寡人以为,考察一个人用三年时间,也就够了。”
伯嚭说:“刚才君王还与在下谈及此事。这三年来,越王没有说错一句话,没有做错一件事。而是忠心耿耿,侍奉君王。特别是范蠡,如有二心,上次刺客行刺时,只要朝边上一躲,不出手相救,谁也追究不了他的责任。而君王早已奔赴黄泉了。但范蠡还是舍身相救,才使君王化险为夷。”
伍子胥说:“这些都是表面文章,是做样子给人看的,目的就是骗取君王的信任。”
伯嚭说:“相国,你一直怀疑越王心怀不轨,包藏祸心。但是你能拿出一点证据吗?君王昨天说了,只要你伍相国说出一点证据,立马就将越王拿下。可你伍相国却拿不出一点证据。你把一个人往坏处想,这个人就一定是坏人吗?照你这样办事,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冤死鬼。”
伍子胥说:“君王,越王是越国的王,千万不能用看一般人的眼光去看越王。你想,越王贵为一国之君,以身质吴,身负失国之仇,夺妻之恨,却能隐忍不发,还是那样卑躬屈膝。除非他是傻子,再就是心怀叵测,但越王不是傻子。他在设置一个大骗局,在酝酿一个重大阴谋。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吴王说:“相国所言,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就依你刚才所说的理由,我们就能把吴王拿下吗?你的那些理由能够作为办事的依据吗?如果我们那样做了,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是把我们看成傻子,还是虐待狂?人无信不立。如果我们做事天下人都不服,我们何以立足?”
伯嚭说:“昨天相国在君王寿宴上甩手而去,我心里特别不高兴,君王病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恢复健康,趁过生日的机会,请大家吃一顿,乐呵乐呵,相国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徒惹君王烦恼,最后甩手而去,这让君王情何以堪?说的轻一点,是没把君王放在眼里,小看君王。说的重一点,你是凭借自己的功劳,凭借自己是前朝老臣,来欺负君王!”
这话真是太毒了!伍子胥的脸色又开始变紫了,刚想发怒,又忍住了。对吴王行了一礼,说:“老臣昨日做的不对,请君王责罚。”
吴王说:“算了,你不责罚寡人就万幸了。”
伍子胥跪下去,磕了一个头,说:“君王言重,臣该死。”
吴王说:“起来吧。说说你昨天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
伍子胥说:“臣看到吴国以对待贵客的礼数来对待仇人。所以一时失控。那勾践内藏虎狼之心,表面装作温文恭敬的样子。君王喜欢听顺耳的好听话,不考虑日后的祸患,不爱听逆耳忠言,以小仁而养大仇。就好像把头发放到火炉上,侥幸地觉得也许不会烧焦。也好像把一个鸡蛋放在千斤巨石下面,而希望其不碎。这是多么危险啊。臣听说夏桀爬到高处才知道很危险,但却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面对锋利的钢刀知道必死,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存活下来。如果受到迷惑,就要立刻醒悟,知道走错了路,就要立刻返回。君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