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逍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因为他此时面对的是心思深沉的元歌和难言城府的宋士渊。
这么两个人在前,那种压力实在是难以言喻。
紧张,害怕,根本藏不住。
但他只能尽可能地去遮掩自己的心绪,尽可能地不让对方怀疑,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怀疑自己。
“宋长老尽管问。”万逍露出恰到好处的忐忑和紧张,双手握了握,脸上带了几分不安。
元歌低头看了眼,看到了万逍双手松握时手心里的汗。
他又多看了万逍几眼,从这个有些潦倒落魄的人脸上,他没看到多少心虚,反而多得是面对宗门大人物时的紧张,以及这等人物找上自己的忐忑不安。
元歌偏头,身后守夜人连忙凑上来。
“我要有关这人的全部资料。”
“啊?”那守夜人一愣,而后有些为难。
“怎么?”
“他来宗门都十几年了。”守夜人苦笑道。
元歌微微一怔,十几年了?
十多年,无论于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岁月长短,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可正因为如此,万逍也算是门中老人了,那为什么还会混成这般模样?
他想了想,已有猜测。
随即,他冷笑一声,道:“找他来后山之前的卷宗。”
守夜人虽然知道这可能有些麻烦,但此时却不敢拒绝了,当即点头应下,返身离开。
另一边,万逍还不知道元歌已经开始查自己了,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因为这都在意料之中。
宋士渊看着眼前很不像是宗门弟子的万逍,微微抬了抬下巴,直接道:“你被那人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万逍早就注意到了在对方身边的马脸弟子,心中早有腹稿,当即道:“他去找了今早发现的那具尸体,看样两人是认识的。”
“尸体?”元歌问道:“什么身份?”
宋士渊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悦,不过却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他也好奇那死的人是谁。
如果那两人真是认识的话,这事可能会牵扯出别样的内情也说不定。
“弟子也不知死的是谁。”万逍说道:“是今早发现的,被人在林间刨了个坑埋了,穿着打扮挺贵气,身上有一副南疆天蚕丝的薄织手套,不过被林大牙拿去了。弟子和张师弟今早就是去宗门打听的,没想到被人敲了闷棍。”
他说的张师弟,自然就是那马脸弟子,而他也知道,事前宋士渊一定问过那马脸弟子了,所以对于都知道的事情也不隐瞒,或者说,也是解释给元歌听。
毕竟在这后山,谁是主事的人他还是能明白的,宋士渊调查完了就会走,事不关己,可元歌不会。
所以,这倒是个给元歌留下好感的机会,他是要逃的,因此任何能接近大长老一系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南疆金蚕丝。”宋士渊眯了眯眼。
这是很贵重的东西,而又因南疆是后周境内,所以流传很少。
至于那人是否为后周出身,宋士渊一路已经想过了,此时,他朝左右问道:“那林大牙找来了没?”
此前他便差人去寻林大牙了,只不过一直未归。
这时,有人匆忙而来。
“长老,不好了,林大牙死了!”
“死了?”
“不会吧。”
“是谁杀的?”
“没听刚才说么,肯定是宋长老要找之人出手杀的。”
四下众人不免窃窃交谈,宋士渊眼眸微沉,道:“怎么死的?”
“树枝,被一截树枝杀死的。”那跑来的弟子说着,远处已经有两名弟子用门板抬了个人过来了。
因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血已经流干了。
林大牙双目怒睁,依稀能看到其中的惊骇与不甘,那种死到临头的难以置信,仿佛渲染在前。
前门的弟子看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身为宗派中人,行走江湖必不可免,自也是见过死人的,不只是旁人,还有门派里的师兄师弟。
而后山的诸人则是情绪复杂,更多的是相视之后,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暗喜。
林大牙在后山作威作福惯了,哪个没有被他欺压、剥削过?
现在天道好轮回,这恶人终于死了,一想到素日林大牙耀武扬威的模样,以及现在躺在这里都凉透的样子,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元歌凑近看了眼,对于此人他倒是有些印象,似乎在这后山的巡守里地位还不低。
是个练外家硬功的好手,他想着,目光自然锁定在了林大牙胸前露出的那截树枝上。
元歌伸手,将那截树枝慢慢抽了出来。
树枝一掌长短,断口尖锐,上面还带了几丝血肉。
“院中没有打斗迹象。”之前那弟子说道:“院内院外,也看不到那人留下的痕迹。”
“枯枝。”元歌将树枝随手丢了,捻了捻手指,道:“如今时节,后山枯枝不多,这却是经年的老树枝,脆,易断,应该是圈篱笆用的。”
那弟子一愣,然后道:“没错,林大牙家里的确是有篱笆。”
元歌一笑。
“我们不是衙门的捕快,现在也不是来断案的。”宋士渊淡淡道。
众人没说话。
“既然他能杀了林大牙,为何会放过你?”宋士渊看向万逍,问道。
万逍喉间滚了滚,道:“他也没杀张师弟啊。”
那马脸弟子脸色微变,刚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