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恶鬼扑出,没有炼狱一般的血色杀生场,门内,是梦幻一般的白茫茫一片。
像白色幕布一般的白茫茫,忽现出了黑白两色掺杂的画面,就跟放电影一样,画面“嚓啦”闪了两下,才慢慢清晰。
背景为白色强光,空空无物的裸砖房,一个倒下的高脚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这片迷梦不实的阒然中,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悄然晃动的人影。
一切安静得可怕,似有一股沉重气息压来,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脑袋里嗡嗡响,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心脏,肺部有绳子紧箍,直让人喘不上来气。
他们,感知到了这位女人内心挣扎于生死间,最后却是却折服于命运的绝望不甘。
见着门内这一幕,诚然不解,遂却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前默然思索着,而后,她一点不带犹豫将红伞撑开,只见烟煴缕缕来袭,碰到伞面便消失或被弹了回去。
随后,门内画面开始扭曲,白色中有红色血雾一点点吞噬侵占,俄顷转变,白色悉数褪去,门内红雾深沉。
饶是就在眼前,旁人却连门里面一步远的距离都看不开。
“咯吱”一声,黑沉沉的木门缓缓合上,转眼间,又是“咯吱”一声,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打开,霎那间,红光耀眼。
思量片刻,遂嘴角带了笑,她转身,沿着不知何时再度变为黑漆漆一片的过道向着红光走去。
张宣仪依旧紧跟着她身后,之后就是本以为拿着枪能派上大用场,却来拖后腿正处于蒙神状态的四个警察,最后,就是天赋异禀却临时当了保镖的清东明子与清风二位老兄。
“媳妇儿,王丽雅的事很复杂,你小心点儿。”
既喊了媳妇儿,猜也不猜便知这话肯定是张宣仪这癞子对遂说的。
轻笑了一声,遂点头,自顾自说:“我很好奇,她的执念是什么。”
还是那个老问题,遂很好奇王丽雅心里究竟有何不甘,竟然短短一月生出这么强的怨念。
闻言,张宣仪失笑,随后无声笑低头看着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如此默言片刻,他忽回答:“莫过于一个情字。”
情固然可人,有两心相许,欣然之喜,但也有不得他意生不甘为怨。
这些咬文嚼字的话哄人还可以,哄鬼——行不通。
不知这种场合张宣仪突发哀怨说这种酸唧唧的话作甚,遂侧目,见他神眉目间有愁绪,她也皱眉,没搭话,只是想着,这人年纪轻轻咋就愁颜不展郁郁寡欢跟个老头子似的。
如果别人正在伤心,出于礼貌怎么也得安慰一下,才算过得去意思,于是,她拍了拍他的肩:“想开点。”
“呵呵”傻笑了两声,张宣仪若有所思,随后,他闭眼,应和似地点了点头,睁开眼笑看着遂,轻言细语十分温柔,“之前确实是想不开,现在,我想开了。”
遂总感觉张宣仪小哥是个傻的,尽管没懂他这话想表达的意思,她还是点头,没再开口接话,只一心往前走,算是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题强行截断直接带了过去。
这喜欢给自己找烦心事的人类想开不想开不关她事,只是,看着很远的路……是真的,有点远。
走了好一会儿,走廊尽头的红光依旧处于黑暗最深处,从不曾让众人接近半寸。
察觉到此处异常,遂抬起头直视前方,同时,她拿在右手的伞在手中旋了一个转儿,被抛起落到左手上,随即,她一言不发把伞尖抵在了墙上,随着她向前的步子,伞尖擦亮火光在墙上重重划过,刮落墙砖粉留下一道红色光芒与黑色深迹。
迷境中有透明气场碎裂,红光乍泄。
倏然间,那本该是远远的处于走廊尽头遥远的透出红光的门,赫然出现在众人前方十余步远处。
前一秒啥动静没有,后一秒众人便听见有语气起伏平淡轻声喃喃的声音清晰从门内传来。
情况出现得突然,吓得四个弱鸡警察陡然一惊,仓皇向后退了几步,站定后,他们面面相觑,惊悚看着周围。
或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周遭,又变回了无生气的一片死寂。
无形中,有两股力量在对峙,互相探究。
不善的阴郁气息消散,遂猛地睁开眼,霍然收了外泄的气息,她提着伞盯着大开的门微眯了眼,周身淡漠疏离的气息凛然肃杀。
站原地思忖片刻,她迈步,求谨慎,依旧不急不慌,慢调向红光处靠近。
和之前一样,张宣仪就跟在她身后右侧,不离两寸远。
最后一步,遂走入从门内照出的红光中,转身看向门内,同时,手中垂身侧的伞褪去原状变成了剑。
待看见门内是何情景后,遂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见的笑,她瞧了一眼张宣仪,张宣仪刚好侧头,微低头瞧了一眼她。
见遂和张宣仪站门前佁然不动,谨慎看了一下周围,清东明子一行人也悄声走到了她身边,看清门内的一眼,他们也愣住。
让人觉压抑的红色阴沉中,有一个黑衣女人侧身对着门外众人坐沙发前的地毯上,沉默不言看着前面“嚓嚓”闪着雪花的电视,安静少时,忽然,她开始哼歌。
没有歌词,就像是随心而动那样,她断续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
她身前,从她手中,有土豆皮一块又一块落到地上。
忽来一声叹息,声气低哑又再随意哼了两声,她停了哼歌,低垂着的头被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