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班主走了进来,拿着酱油瓶子,他跟高云楼说:"阿二,酱油用完了,你出去打点酱油回来吧。"
"好,我这就去。"
他拿上酱油瓶子,去村口的小店里打酱油。
现在正好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但高云楼毫不介意,哼着调子就走了。
他走了几里路,到村口时,看见几个小孩子在大树底下玩游戏,没有大人看着。
小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啊。
他自己的童年大部分都是在船上度过的,走南闯北,见识不同风土人情。
但有个东西,他到哪里都很讨厌。
高云楼目光瞥向村口蹲坐着的一个人,是个拍花子的。
他们戏班在村里演戏的时候,他几乎把每个村民都认过一遍了,没有这个人。
而且这个人的神态,和小时候把自己当牲口买来卖去的人一模一样,他是不会忘的。
高云楼走了过去,那个人贩子把他当做了女人,下流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那个人贩子面前。
高云楼平时冰冷的气质,让人贩子感到有一点局促不安。
人贩子张开一口黄牙,大声嚷道:"干嘛!"
是乡下私设赌坊里常听见的一股的腔调。
高云楼手一伸出,转瞬间抓住了人贩子的手腕,对方一脸茫然。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顺手往反方向一拧,一股强烈的酸痛和撕裂从手臂传上他的大脑,让他发出惨叫。
痛苦的来源不光是关节被往不可能的方向拧转,也因为高云楼铁钳一样的手指深深掐住了他手腕的经络和穴位。
他疼地扑在地上,手腕像是被螃蟹夹住了一样,进也不得退也不得,身上哪个部位都像卡住了。
"啊!!!饶了我吧!!我也没得罪你!姑娘!!大姐!!!"
高云楼把他的手往上一提,对方立刻像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但是还是被他的钳制控制着,佝偻着无法站直。
而另一只铁钳一样手虽然拿着酱油瓶,但只用两指扯开了他的衣服。像撕纸一样被撕开了的衣服,里面一包包药粉全撒了出来,还有方巾,和各种引诱小孩子的零食和玩具。
高云楼眉头一皱,把空出来的手转而往他被擒拿手臂的手肘上一按,人贩子的手臂立刻像饼干一样断成两节。
"啊啊啊啊!!!"
他发出的惨叫声连树上的鸟都惊走了。
几个小朋友和杂货店的老板,全都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总算摆脱了手臂的钳制,拖着一摇一晃的断臂,连滚带爬地走了。
高云楼没理他,去打酱油了。
杂货店老板跑出来看了动静,看见满地药粉等器物,立刻明白了高云楼打的是一个人贩子。
"后生打的好!没想到你那么厉害,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今天买东西不收你钱了。"
高云楼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对方也看过他们在村里演的戏,把他给认出来了。
旧时戏班中武生有武艺的,并不稀奇,但像高云楼这种长相柔和有魅力的男子,往往在戏班里演男旦,外貌受妇女和好男风之人的喜爱,很难被人联想到会一身武艺。
高云楼几番推辞,只打了酱油走了。
走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几个人拦路站在路上看着他。
他一看,才想起来人贩子一般不止一个。他们干活的时候,有时直接把小孩子甚至女人塞进麻袋里带走。
后悔了,当初该把那个人贩子交给村民打死。但自己好人做贯了,没想到这一点。
为首的一人似乎知道高云楼是谁了,他往前抱拳一礼,说道:"道上的朋友,靠什么吃饭?"
如果是镖师,此时应该左手托刀鞘末端,右手托刀柄,表明用刀吃饭。有镖旗,才能佩兵器。
但高云楼明显不是,他说:"我是彩行(唱戏),不懂绿林的唇典。"
这话,讲自己不懂,但说得又是唇典,表明我也是不好惹的。
但对方又发问:"在下名字是李休,挂行里混碗饭吃,有位高邻被你打伤,他家徒四壁,独力难支,能否给点汤水费(医药费)?"
挂行,就是武行。北方很多拳师开的拳场,里面要挂棍,定期要祭棍。挂的这根棍,纪念的是宋太祖赵匡胤,武行故有挂行一称。
"你是太祖门的?"
"不是,我是孙家拳门下。"
对方简简单单就表明了身份,他是孙家短打孙整林门下。
"拍花子,贩口子,挨打活该,他身上有药为证。"高云楼回道。
对方说:"药是药狗的,你误会了,能否舍点汤水费呢?"
穷人说吃肉,一般不是说鸡鸭猪等畜肉,都是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例如老鼠、鸟、猫、狗等等,抓到了剥皮就立口锅煮了。
抓狗来吃,再寻常不过了,但高云楼知道那人就是拍花子的,而那个挂行的是跟他收钱的上线。
要汤水费?谁敢跟一个有正经武艺的人敲诈要汤水费,对方逼急了和你见红,就得不偿失了。
对方说要汤水费,其实要的是场面,你打了我的人了,我要把面子找回来。
但这个面子,我不给。
高云楼左手拿了酱油瓶,右手挥了挥袖子。
"钱就在我袖子里。"
对方走了几步,高云楼也上前几步。
高云楼伸出手。
你敢握吗?
对方也伸出手,是一双插铁砂练出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