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又看向郑梨,但郑剑书说:"她是我侄女,不用离开。"
郑梨嗯嗯点头,现在她也无所谓称呼了。
陈青山说:"指使我的,就是老太君的内侄女,吴延海的母亲,吴荃石的遗孀王夫人。"
这不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作为吴延海的母亲,王夫人自然希望除掉吴延枫,让自己有儿子机会继承江南织造。
"她能允许你杀了欧阳?"
"欧阳是吴荃锌小妾的兄弟,杀他是锦上添花。"
"王夫人不怕老太君的吗?"
"你太小看那老婆子了,她以前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你以为她没料到这事?"
吴延枫如遭雷击,心里一片空白。
"行,我们公平比武。"
"要是我输了,你们替我照顾好阿狸,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听了郑剑书的话,陈青山不觉得意外,他之所以将事情全盘托出,是因为如果他赢了,这件事不会再有知情人;如果输了,陈青山也要把事情说出去,让吴家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不白让别人把自己当刀使。
"我一个对你们两个。"
"你一个对我们两个?"
这是陈青山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
"对。"
郑剑书的态度很肯定,陈青山也不拒绝。郑梨想上前帮忙,但郑剑书让她站着别动。
他将手杖一横,抽出了里面的长刀。
刀身十分笔直,长刀出鞘时,郑梨还以为是一把剑,直到她看到那尖锐的刀尖。
刀尖的角度十分不寻常,简直过于尖锐了,光是看着就尖得眼睛疼,在黑夜里也不会认错。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怪刀,既然是直的,干嘛不直接做成剑呢。
面前是陈青山和陈豹的两杆虎叉,所杀猛兽无数。
虎叉和武行的镗叉是一类的,只是有的虎叉双股之间的距离比较宽。不光能猎虎,也可以猎杀其它野兽。猎杀的方法是镗叉抵御骑兵的方法:等对方撞过来时,把后端插进土里。
郑剑书刀光未动,脚步先进,迅速穿过忘情崖崎岖的地形。陈青山很是吃惊,就算在平地上走,也未必有他那么快。
但是并不是没办法对付,陈青山和陈虎都是和野兽打交道的人,老虎、野猪、豹子不知道打了多少。
两杆虎叉同时迎来,陈青山低头斜叉向郑剑书小腿,陈虎一叉推向他的心窝。
郑剑书刀身一卷,往下击开陈青山的虎叉,刀身反弹向上又贴上了陈虎推来的叉上。
陈青山用力将虎叉一掀,准备打碎郑剑书的脑袋。但提起叉子的一瞬间,他的脖子突然迸裂,鲜血喷涌而出。
他打下的叉子因此歪斜,从郑剑书身旁落下。郑剑书长刀紧贴陈虎的叉子,迎锋一推,刀尖正好刺过陈虎的脖子,将血管划破。
长刀一收,两人接连倒下。
郑剑书在往下击开陈青山虎叉的时候,就已经刺中了他的脖子,但速度太快,对方甚至没有察觉。
此名"飞蜂刺",无法无式,像点又像扎,只是往对方身上一刺,刺哪里都无所谓,能破诸势,亦能破诸器,因为只是一刺。
这势人人识得,但到了郑剑书手里,才明白为什么叫飞蜂刺。
陈狸一声惨叫,面无人色,她直接向崖边跑去。吴延枫伸手抓住了她,但他的手之前受了伤,没有抓紧,陈狸从忘情崖上跳了下去。
郑剑书和吴延枫去找了她的尸体,但没有找到。可能是因为地方太大了,有地方还没去到,也可能她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叼走了。
陈狸从山里来,又回到了山里去,她的人生,好像只是一个偶然。
吴延枫回回来的消息传来时,引起了一阵轰动,大家都出来迎接。
老太君不顾高龄,吴延枫还没到她就已经到了门口等待了。
"祖母,我回来了。"
吴延枫下来以后,倒头就拜,然后转身离去。
其他人都惊慌失色,吴延枫平时最孝顺,怎么出去一趟突然就做出如此薄情之举。
吴夫人匆忙赶来,赶快让人去把吴延枫叫回来。还好吴荃锌今日在官衙里,否则看到得气死。
"好!"
老太君突然声音高了起来,打断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好!好!"
老太君连呼三声好,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注视着她离去了。
另一边的安国府上,安国公吴致文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沉思。堂上一片空旷,他喜欢绝对安静,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打扰。
只有一个黑衣管事走过,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你说吴延枫还活着?"
"是,他已经回到家中了。"
吴致文坐了起来,眼中饱含异样的光芒,如同久逢敌手的棋客。
管事知道,主人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