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满是尸体的院里阵阵的腐味传出来,还有抽泣声影影约约响起。
破旧的院门被素白的手推开,一袭白衣的女子往院子里走来,脚上的金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最终停在角落里的一棵松木前,她仰头望了望这树:“可惜了啊,好好的正道不修,偏偏学别人习恶。”
风划过吹得松木叶阵阵响,女子正欲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哀求么?可是,这么多人命,都因为你的私欲,丢了性命。”素白的手扬起放下,不过一瞬间而已,苍天的松木就已经倒下,树干中心早已中空,里面坐着的孩子,半边脸已经毁了。
女子迈着步子走到孩子跟前:“你,想要回去么?”她的白衣被风吹起,夜色中如鬼魅一般。
“回哪里?父亲母亲都死了!”孩子反而不再哭泣,瞪着她道。
女子轻轻一笑,却看不清她的五官:“回去啊,回去有你父母的时候!”
回去,大家都在的时候?没有被腐蚀的痛,没有冷寂的黑暗。孩子颤颤巍巍对她抬起手:“我,我要回去!”
“这就对了,你的灵魂交给我,就能回去啦!”女子歪着头,好似眨了眨眼睛。
“灵魂么?你,拿走吧。”孩子低头,声音沉沉的道。
女子拿出笔在他眉间一点,血红色的朱砂显现:“荀玉?回去吧。”
荀玉抬起头:“你怎么知道?”那女子的白衣不止没有让她害怕,反而让她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女子蹲下身子,用手抚了抚荀玉残缺的脸:“因为,我是上神啊。”
荀玉仰头,星眸看着女子:“神仙不是应该帮助凡人么?为什么你要我的灵魂?”
孩子都这么天真啊!女子笑出声来:“哈哈哈,荀玉,你真可爱,世间没有那么好的事,不付出就能有收获。往生往生,有往,才有生。”
荀玉似懂非懂:“那你怎么收取我的灵魂?”灵魂取了,不是,再也活不了了么?
“等你回去后,过一段时间我就回来找你啊!”女子站起身开始往外头走去。
“你等等!为什么……是我?”荀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她朝着女子的方向伸手。
“因为,你是荒古传承人啊!”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荀玉愣愣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消失,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自己是荒古传承人么?
那些妖怪才会这样闯进来,想要自己的命么?为什么自己是荒古传承人?为什么!
“上天不公啊!!”破旧的满是血腥的小院里,唯有荀玉尖锐的喊声。
离这里百里的树枝上,女子坐在上头,踢着腿,口中吟着曲调。
身后的满月越发明亮,女子一席白衣满是风华:“不公么?本来就不公,要是上天公平,上神怎么会消失啊。”
那么多年前那么多的上神,全都不见了,只留下神格,陪着这唯一的废物上神。
纯白色的碎片被女子拿了出来,映着月光越发漂亮,女子将它贴在脸上:“缘君,我很快就能救你了。荒古传承人,我已经找到了,灵魂,很快就有了。”
远方的狼不停的嚎叫,女子的轻声细语,越发孤寂。“往生啊往生,有往才有生呐。”
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清脆又悦耳。
传闻六界中有一沧云居,其主自称君缘,有人说她是天外天上神,交于她灵魂,可使人重回过去时光。但这沧云居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唯有那有缘者才能得见。
花团锦簇的小院里,时间停驻,并无四季之分,无论外界如何大雪纷飞,这里一样温暖如春,所有花朵常开不败。因为上神大人喜欢春天啊,有树有花有草,感觉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不是吗?
彼时大人正糟蹋院子里那池锦鲤,提起尾巴再扔下去,整个沧云居里只听见‘噗通’‘噗通’鱼掉进池里的声响。
“宸妁,别来无恙啊!”懵懂的大人应声儿转过头,一身红衣的男子正站在院子里,纤长的手摘下一旁的蔷薇花,满目间皆是fēng_liú邪肆。
丢下手里那条胡乱扑腾的锦鲤,君缘将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抬脚向男子走去,脚上的金铃铛随着她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接一声,最后,停在男子身前。
瞅了瞅这一身红衣fēng_liú俊美的人,大人搜索了从过去到现在所有记忆,确定没有他之后!
抬脚,一脚踹了过去:“你知不知道我养这蔷薇养了多久?好容易才开一朵你还给我折了!”脚上的铃铛叮叮铛铛的响着。
红衣男子被踹了一脚,整个脸都扭曲了,原本的fēng_liú俊美随着他捂肚子的形象消散了大半:“宸妁!都两万年了!你怎么还是爱踹人!”
知道她喜欢踹人的,或者说曾被上神大人踹过的,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
君缘挑眉,不屑地拿眼觑他:“别以为你知道本大人的名字就可以随便套近乎!”
开玩笑,天界太多不入流的小仙都用过这招了,什么套近乎刷脸熟,那都是常见的!
红衣男子一个踉跄,显然被认为是套近乎的卑鄙之人让他打击不小。
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带了些许怒火:“跟你套近乎?早两万年前我就知道你除了牵红线什么都不会!要不是有其他上神给的宝贝,你早被人杀了千万遍了!”
咦?他怎么确定自己法力很差的?说不定真认识呢?
于是君缘咽了咽口水,挺着胸脯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