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下来,柳知秋可怜兮兮的说了自己想买庄子的规划。
堂屋里安静了片刻。
“你有这打算怎么不早跟奶奶说?”柳老婆子问。
“我之前没想到啊,从京城回来我先用自己的银子买了三处,”柳知秋龇牙,一脸肉痛,“那些庄子是真贵,动辄几万两,奶,我现在也是真的穷。”
说完不忘眼巴巴瞅着几位长辈,尤其是瞅着家里老太太,那才是家里的财政大臣。
柳老爷子无视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其他几个后辈,俩儿子,还有风青柏、柳玉笙、柳知夏,“你们怎么看?”
现在家里不比以前,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柳知秋要买庄子,两个三个还好说,一下要把摊子铺那么大,老爷子担心会影响到风青柏跟柳知夏。
特别是风青柏,他是南陵王,跟他有关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若是一个不得当,那就会成为政敌攻讦他的理由。
柳大跟柳二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们都是乡下人,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但是有多少人想把南陵王拉下马他们还是清楚的。
风青柏在朝堂上揽的权势太大了。
“想买庄子帮助佃农是好事,要是真能做成,整个南陵最底层的穷苦人家都会得到受益。但是事情的牵涉也会非常大吧?”柳大道,“南陵地主多不胜数,哪个州城县城的没几个大户?他们佃田收六成七成的租子,你收三成,那些大户肯定要闹的。”
柳二皱眉,“要是那些大户联合起来闹,只怕会出大乱子也不定。”
他们自己就是种地的,也是以前苦过来的,朝堂事他们或许不了解,但是大地主是什么尿性他们就太清楚了。
地主跟大户买田买地,为的就是在租子上牟利,知秋这混小子只收三成租子让利给佃农,摆明是要跟那些人作对啊。
自己利益被冲撞,地主大户的能坐得住?哪怕他们柳家有大背景也不一定罩得住。因为地主跟佃农之间的剥削关系,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是数百年上千年一种社会现象!
是早就默守的陈规!
现在知秋要改变这种现象,那就等于跟整个天下对抗!
好比一个人想用一根杆子去撬动一座大山!他家混小子心简直比天还大!
吓死他了。
抬眼,看看还坐在那里依旧眼巴巴的臭小子,柳二心头砰砰跳的同时却又莫名的,竟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以前见天不着调,经常把他气个半死,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大志向。
不愧是他儿子!
柳二咧嘴,笑得高兴。
杜鹃看着男人这般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着翘了嘴角。
她也高兴。
臭小子第一次让她有骄傲的感觉。
她老儿子虽然一事无成,总是懒懒散散,但是心正。
不像有些人家,有钱有权了,就开始变得膨胀,变得纨绔,开始往歪了长。
伸手拍拍老儿子脑门,杜鹃老怀大慰,“以后啊,娘少抽你点。”
柳知秋表情滞了下,看向老娘,“娘,儿子谢谢您啊。”
少点,那也是少。
总比老娘说以后多抽你点要好得多。
几个做长辈的发表了意见,视线再次转向还在沉默的几个小辈,等着听听他们的想法。
柳慕秋没说什么,但是往柳知秋身边挪近了些许,用行动表明她的立场,不管知秋做什么她都支持。
其他几人最先开口的是柳玉笙,“二哥有这种志向跟规划是好事,我支持。挑战陈规确实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我们问心无愧呀。而且这些年酒坊赚下来的银子不少,狂妄点说,我们一大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如果能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为什么不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帮助更多人解决温饱,也让南陵变得越来越好,这跟我与钱万金想将酒坊开遍南陵的初衷是一样的。”
她没想到二哥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已经以一己之力开始行动,端是行动派。
而且,佃农又恰恰是她开多少酒坊,都照顾不到的那部分群体。
可谓是填补了她规划中的空白。
她实则并没有什么高尚情操,也没有那种无私为人的大爱。她会考虑百姓考虑社稷,只为风青柏。
南陵是风氏的天下,是风氏的江山。
而风青柏是南陵王,他一直在致力国朝的富足与稳定。
他之所愿,亦是她之所愿。
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似两颗心贴近,心意相通。
“冀州跟豫州是大州,也是南陵佃农最多最苦的地方,先从这两处开始。”
柳知秋激动得一个哆嗦,“风青柏,你这是支持我了?”
男子扭头朝他看去,微微勾了唇角,“我会跟两州知府打个招呼。”
“大哥?”得了男子应诺,柳知秋立即又看向柳知夏,眼睛巴眨的,意思是你看风青柏都支持我了,你是我大哥你还不点头撑个腰啊?
“年后寻时间我跟你去看看。”
“哎哟喂,这绝对是亲哥,亲妹夫!”柳知秋不装半死不活了,蹭一下冲到摇篮旁,对仨豆儿说,“豆儿啊,看到没,这叫兄友弟恭,你们仨要把咱家这种优秀传统继续发扬下去,知不知道?”
说罢又扑到老爷子老太太身边,谄媚恭维,“爷,奶,有你们言传身教咱家才能这么相扶相敬!您二老,还有大伯大伯娘,我爹我娘,都是最招人疼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