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王爷来了。”老嬷嬷提醒。
皇太后立即回神,拿着经书的手指紧了紧,看向风青柏。
她知道风青柏的来意。
风青柏没有多兜圈子,坐下来后直接开门见山,“当年发生的事情,还请太后跟本王说一说,如此才方便本王彻查。”
欠债要还,尽早还清为好。
太后的人情不好欠。
“嬷嬷,你去沏壶茶来。”吩咐完老嬷嬷,皇太后起身走至风青柏对面坐下,“难为王爷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那哀家就细细道来。”
“洗耳恭听。”
重提那段旧事,需要勇气。
皇太后平复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皇室子弟,未立储前大多不会诞下子嗣,以免将来夺嫡失败,祸及子孙。”皇太后慢慢陷入回忆,“哀家二子乃是哀家中年得子,年纪只比你大三岁,当时尚血气方刚,又与其正妃两情相悦,情浓之下其妃意外有了身孕,惠景五年诞下哀家长孙,当时你十七岁,为了扶持惠景帝坐稳皇位,跟各皇子之间斗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五年时间,参与夺嫡的人一个个被你铲除,南陵王府势头日盛。哀家两个儿子死在你剑下时,长孙刚刚满月。”
两个儿子惨死,她尚处在悲痛欲绝之中,收到二儿媳求助,说王府被人围困,求她能护住二子唯一血脉。
当时她便派了人求去南陵王府,请求风青柏能看在稚子无辜,放过她的儿媳跟孙儿。只要他肯,她会让儿媳跟孙儿离开京城,永生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却迟迟等不来回音,派去的人一去无回。
最后她冲撞了宫中的阻拦,亲自赶去,赶到的时候,王府已经空无一人。
处处血迹。
她的儿媳跟孙儿皆躺在血泊之中,死状极为惨烈。
短短几日里,她的血脉至亲,接连惨死,独独留下她一人。
那段时日发生的一切,至今仍然是她的噩梦,每每午夜梦回,泪湿衣襟。
“当年我并未收到过养心殿任何求情。”风青柏皱眉。
他记得很清楚,府中从未来过养心殿的人。
当时他已经在夺嫡战中胜出,正是收尾的时候,所下的任何命令都跟稳定局势有关。因为杀孽太多造成朝廷人心浮动,重心开始扑在朝堂。
却从不曾下令对稚子赶尽杀绝。
甚至他根本没去留意那个刚满月的婴孩。
对个婴儿斩草除根,他不是做不出来,只是不屑做。
他行事有他的底线,他绝不会让自己有朝一日站在他的小姑娘面前,已配不上她。
“哀家接连派去两人,一个都没回来。”
“我一个没见着。”风青柏抿唇,“这当中恐怕有人作祟,想加深太后对我的仇恨。”
“哀家一个无所依的老婆子,纵使对王爷仇恨加深,又能做什么。”
“未必,太后背后,有秦啸大将军。”
皇太后眼神一凝,便听风青柏又道,“当时事情已经大致定局,本王势力已巩固,想要跟本王抗衡,朝中任何单独势力都做不到,唯有联合。是以后来,才会有铁三角出现,让柳太妃一派有资本跟本王争斗十数年。”
皇太后的手逐渐发紧,看着风青柏的眸光现出颤裂,瞳孔扩张。
脸色也一点一点发白。
“皇太后可是想到了什么?”
“哀家想起来了,是曾有人找过哀家,游说哀家合作,再掀皇室内乱。”
“太后没有答应。”风青柏道。
之所以笃定,是因为那之后,皇太后就闭门养心殿再未踏出一步。
而皇室,之后也没有出过乱子。
“哀家恨的是你,想对付的人也是你,却从未想过要南陵大乱,更没有想过要倾覆南陵。”皇太后眼底有被侮辱的怒色。
她是一国之母,曾为皇后,后为太后。
仇恨是仇恨,却不能因此祸乱南陵,她尚拿捏得清楚!
便是那时候软禁风墨晗,也是因为知道了风青柏的弱点所行的试探,借此着手报仇,但是她也没想过要弑杀皇帝。
否则风墨晗哪能等得到风青柏回来。
她一个糟老婆子,一无所有,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她还怕杀了皇帝被天下人唾骂不成。
亲自斟了杯茶递给皇太后,风青柏道,“当初寻太后那人应该就是关键,太后可知他属于哪方势力?”
皇太后摇头,“他什么都没表明,哀家拒绝后他就离开了。甚至哀家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黑衣黑袍,遮掩得很密实。”
黑衣黑袍……风青柏眯了眸子,手指在膝盖轻点。
“你可有什么线索了?”
“没有,太后的话,一点线索都没提供到。”
将手边茶杯执起抿了一口,皇太后垂眸,“知道的哀家都已经说了,调查是你的事情,你欠着哀家人情,事情自然是你去办,哀家等着结果。”
风青柏深深看了她一眼,揉捏眉心。
只怕她是一早知道自己那点消息并无什么用处,当日才以人情为由,转而赖到他身上来了。
男子不出声,皇太后眼角飞快瞄了他一眼,立即收回,作淡然无事状。
“总之你既答应了哀家,就要办到。”
“本王从不食言!”风青柏起身走了,背影郁气浓重。
看着他走远,皇太后慢悠悠将那杯茶喝完。
这些年风青柏没少给她气受,她都忍下了。
今日总算吐气一回。
“嬷嬷,去御膳房要些葡萄,哀